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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语卿的头发披散着,已经换了睡袍了,此时也来不及打理了,套上了一件外衣站了起来:“快请。”
四姑娘顾语念扶着自己的教养嬷嬷,穿得严严实实地过来。顾语卿连忙站起来,拉了她坐下:“四妹妹,怎么这么晚了还过来?有什么给丫鬟传一句话,我过去就成了。”
周围的丫鬟们早就极有眼色地下去了。顾语念站了起来,郑重地行礼。顾语卿连忙拉了她起来:“四妹妹你这是做什么?”
顾语念抬起头来,眼角闪着晶莹:“今儿的事情,若不是三姐姐,还不知道母亲和六妹妹是个什么样子。”她前儿有些咳嗽,害怕四太太担心,也就没有过去。她也是知道顾四太太身边的丫鬟不甚尽力的,只是没想到,竟然已经是如此模样了。想到顾语灀一个小小的人儿晕倒在榻上无人管的模样,顾语念眼圈儿都憋红了:“是我不好,才会到如此地步。”
顾语卿握着她的手坐下,只觉得掌心一片冰凉:“就算你管得了一时,阳奉阴违的事情还少吗?再说你的身子也没有大好。”
摇曳的烛火将顾语念的影子照得有些模糊。顾语念摇摇头:“因着我出生的时候受了些苦,大家总是怕我累着,稍微多走几步,多说几句话都让我歇着。久而久之,心里也就真的歇下来了。总想着自己院里立起就好,别的事情再不肯多言一句,多操一点儿心,只管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儿地,心里觉得就妥当了。却不承想,因我的缘故,让母亲和妹妹陷入了如此的境地。父亲已经不在了,若是我们四房自己再不立起来,又能让谁尊重呢?”
顾语卿瞧着顾语念泫然的模样,心里感慨地暖了她的手:“一向都知道四妹妹是个通透人儿,今儿我对这话认识更深了。如今昀哥儿也在我们这里,若是四妹妹想见他,只管过来就行了。”
顾语念用手帕子沾了沾眼角:“我也不敢多见他,怕瞧了伤心。这话我也就只在三姐姐面前说了。好好的一家子四分五裂,竟是一餐团圆饭都吃不上。祖母怜惜,可是那院子岂是好待的?处处的眼睛都是只能看得见钱和势利的。他一个这么小的孩子,为了我们四房,整天拘着,竟不像是个六岁的孩子,倒比十六岁的都老成。母亲心里想他的紧,又不敢常去瞧他,怕祖母多心。姐姐,若是能让我选,倒不如托生在一个普通人家,至少没有生离死别,竟是连亲人都瞧不见这种事情。”
顾语念这话的确是掏心掏肺了。这是他们四房的事情,顾语卿也不好多言,只能宽慰着她,说了些今儿个四太太吃了半碗饭,又用了哪些菜。
“今儿的事情让三姐姐费心了。昀哥儿以后还要劳烦三伯母和三姐姐。往后的路,我就算勉力也得撑起来才是。天儿太晚了,妹妹叨扰了姐姐这许久,先告辞了。”顾语念起身道。
顾语卿点点头,想起了一件事,说道:“大嫂子今儿个说了,明儿个就带了人来让四婶和六妹挑。四妹妹不然也过去瞧瞧,有什么也可以给大嫂子说说,往后要做什么也便宜些。”说完,她才唤了顾语念身边伺候的人进来。
“我都记下了。”顾语念任凭自己的教养嬷嬷给自己披好纱衣,告辞出去了。临走前,顾语卿将自己前儿得的荷花露送了她两瓶。
送走了顾语念,顾语卿也困得受不了了,话都不想多说,倒在床上就睡了。荷容给她盖好被子,弄好帐子,吹熄了灯,就在外间值夜的床上睡着了。
一夜无梦。次日顾语卿刚起,荷容过来伺候她穿衣裳的时候就过来说道:“昨儿晚上大少奶奶和二太太往太夫人处去了。不一会儿,貌似就连夜去请了大夫。今早有了好消息,大少奶奶有了双身子,已经快三个月了。”
顾语卿伸出去的手顿在了半空,停了一下才放进了温水里:“知道了。暄哥儿那边起了吗?”自己这次还真是找对了帮手。难怪昨天傅之玟会那么果断就发落了那些人,还有张最重要的底牌没用呢。三个月,胎都稳了,她竟瞒得严严实实,也是一种本事了。跟她比起来,自己还嫩啊。
顾三太太那边也早就得到了消息。顾语卿牵着暄哥儿,领着昀哥儿过去的时候,顾三太太朝着她招手:“快过来帮我瞧瞧,送些什么过去?”
顾语卿看了一眼桌子上面堆着的布匹,笑着挽着顾三太太说道:“母亲这可是要把库房都搬给大嫂子啊。照我说,如今还不知道是个弟弟还是妹妹呢,母亲不如送些新奇的小玩意儿让大嫂子解解闷儿。今儿个我们过去瞧大嫂子的时候,把昀哥儿和暄哥儿一起带上吧。”古代都喜欢生儿子,也算是让昀哥儿和暄哥儿给她带去好运了。
顾三太太听了觉得有理,但是觉得分量不够。她仔细想了一想,添了对儿羊脂白玉的镯子并一个小的如意锁。因着太夫人生病,免了请安,她们也不必过去。顾三太太便领着孩子们去看望傅之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