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能将丈夫分享势必不曾多用心……她虽是犯了七出中的“妒”这一条,有“乱家”的嫌疑,但仔细思索,却是极有道理。
倘若他对一个女子用了心,自是不会将其恭让或分享。
“凌儿,原本我连娶妻之念都不曾有,又怎会纳妾?你放心,我既是认定你,自是只要你一人。娘那里交给我,此事无人可以左右我的决定。”秦沐斐怅然叹息一声,视线落在杜凌脸上却又似不曾看她,目光悠远,令人捕捉不到。
杜凌略微疑惑,此时的他似乎笼罩着一层伤感,陌生得仿若不曾相识。
“你……还好吧?”她在心里踌躇了片刻,终是问出了口,虽然他们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实质性的进展,但毕竟心境不同。
她素来理性,会因他纳妾之事恼怒吃味,怎会不知是自己的私心有了占有欲?
“我看起来不好吗?”
秦沐斐迅速回神,见杜凌满眼忧色便放肆将她拖至身旁直接放到腿上,“不过娘的顾虑是对的,我也不小了,心智成熟到足以胜任父亲这个身份,娘子何时愿给我生个儿子?”
他何曾想过会有今日?非但要定了一个女子相随,哪怕他要继续走隐形盗魁之路,都不曾打消带上她的计划,此时更是突然有了生育子嗣的念头。
“生你个大头鬼!”
杜凌被激得面色涨红,也不知有几分羞涩,表面反正是怒意凌然,“你若不想说就算了,放开,我还要继续收拾,热死了。”
也不知是不是男性体温本就偏高,穿着这薄纱夏装,她只觉得要被他的皮肤烫出问题来了。
“别急着收拾,这样装箱势必是不行的,你若真的着急,明日我会安排秦大把你要带的东西先分批移出府去。陪我躺会儿吧,最近忙里忙外太累了……”秦沐斐非但没有放开,反而带着怀里的人一起往后仰倒,拥着她躺在了床榻之上。
许是这段时日身心疲惫,此刻拥着她的满足感能让他出奇地安逸。
“谁知道你在忙什么,成天不见人影。”
杜凌因为姿势过于亲密有几分别扭,可见他紧闭双眼一副疲倦模样又不忍死命挣扎,只得说上几句话掩饰自己的尴尬。
虽说从群芳楼回来后他们便同宿一房,却并不曾共用一床,像这样没有距离地躺在一起是不曾发生过的。
“我娘本是个婢女,后来因我成了妾,但福没享到反而丢了命,连带着我也险些一命呜呼。我那个风流无情的爹根本不在意家中多一个或少一个孩子,何况我娘并不貌美,所以也任由我自生自灭……我若娶妻便不会纳妾,我若为父便不会让孩子受苦,凌儿,你信我……”秦沐斐的嗓音越来越低,最后消失在均匀的呼吸声里。
虽然音量很轻,杜凌却听清那语气里的一字一句。
这是他第一次说起他的身世,只是这么寥寥几句,她却知道足以撼动她心里的防线,令她萌生一种难以言明的疼惜。
翌日清晨。
许是蜷缩在床边躺了一夜,杜凌半睡半醒间已觉得浑身酸痛,微蹙的眉头表示睡眠质量的不佳,刚刚睁眼,便发现那个霸占大半张床铺的身影正在翻看她昨晚打包的行李。
“你在做什么?”
杜凌哑着嗓子出声,翻身坐起后只得用拳头捶打酸痛的腰部,不解地问道:“我都收拾好了怎么又取出来放回去?”
虽说她昨天收拾东西是一怒之下做出的决定,但昨晚思前想后觉得确实有必要提前准备,一来督促他,二来也能准备得周全些。
“醒了?”
秦沐斐将怀中的一摞衣物捧进衣柜,侧头对着床上的杜凌淡笑:“原本想将你抱到里侧躺好再睡,又见你睡不安稳不敢乱动,是不是没睡好?怎么不叫醒我?”
昨夜,起初他并未打算借机霸占她的地盘,只是后来心思太过沉重,又贪恋有她在怀的这份安宁,不知不觉就进入了梦乡。
“算了,反正这本也不是我的床。”
杜凌脸上浮起一丝尴尬,倒不是真的这么想,只不过昨晚突然有点感性,觉得他忙里忙外不容易,还未到时候就睡得深沉,竟是不忍心叫他。
岂止如此,在清醒状态下,她甚至就这么躺在他的臂弯里缩了一晚上。
“你的医书我已让秦大运了出去,其他这些物件稍后再分批弄出去,衣物与常用的东西就不带了,免得引起怀疑。小五,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我要安排的离开法子……是诈死。”秦沐斐面色沉重地坐在杜凌身旁,直视她诧然的双眸,“只有诈死才能彻底摆脱秦家人的身份,让秦家撇清关系,你若有想法可告知我,趁着有时间还可以再行商议。”
杜凌委实为“诈死”给惊着了,睡意顿时消得干净。
“秦土匪,其实……其实诈死一点儿都不靠谱的!”
只要一想到电视里各种吃了就能进入假死状态的药丸子,她就冷不丁地哆嗦,若是不学中医或许还能单纯地给予信任,但她都死过一次,哪能把自己的性命随便交给一颗不知成分的假死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