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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大坏气氛。
可恨还得持续一路,直到南下抵达临安。
“叹什么气?这才走了两日,你都叹上几十次了。”
杜凌无奈地放下手中的医书,本就无法专心看书,身边再来个动不动就长吁短叹的,她如何能静下心来?
“呃……我叹出声了吗?明明是在心里偷偷感叹,娘子真厉害,能读透为夫的心。”
秦沐斐嬉皮笑脸地凑近杜凌,手臂从她背后绕过,悄悄环了一下便放开。他这夫君真够憋屈,抱自家娘子还得防着人,若被对面那个纯净清透的少年看到就会惹怒身边这个,这样一来,接下来的旅程就换成他一人独坐了。
原因只有一个,这样会带坏孩子。
可迁就这孩子做了君子,他还有什么机会能亲近妻子?就因为夸下海口到了临安再举办盛大婚礼,这一路他非但没资格与她同住一间房,还得兼带一个廖净!他也只有在车上的时间能距离她近一些。
“但凡有耳朵的都能读懂,你这心太容易读了。”
杜凌勾着一抹嘲讽的笑意望着秦沐斐,对上那道柔和深情的眸光又顿时有些羞愧,委实不愿在第三者面前袒露儿女之情。
这些本该是在房里做的事,何必拿出来现?
“累的话躺下休息一会儿,久坐对腰背不好。”
她定了定神对他柔声说道,继而又抬头望向对面的廖净,“净儿,在车上看太久伤眼睛,等车道平缓了再看,先躺下休息,还得坐上半天呢。”
两个镇之间距离稍远,为了不留宿在半道,他们今日得赶一些,午餐也得在半道自行解决了,因为已经没有村与店了。
“师父也休息。”
廖净乖巧地应了声又关心了一下杜凌,便合起医书起身翻下靠背,收起茶水台后取出一条厚重毛毯规规矩矩地躺了下来。
于是,手臂没了桌子支撑,秦沐斐也只得起身翻下靠背,整了整垫在下面的褥子,脱了鞋进了被窝。
几日相处下来,他多少掌握了这孩子的心理。
比如此时这么听话的原因,无非就是看出他家娘子想要他这个病患休息,即便再不舍得那本医书也乖乖地收起来配合师父。
倒是个懂事孩子,比他这个小心眼的师公强。
“别看医书了,看看诗集放松放松心情。”
秦沐斐将诗集翻到某页,塞到了杜凌手中,炯炯有神的眸子盯着她的脸,示意她去看诗集上翻到的那首诗。
杜凌疑惑地低头一看,那页是李之仪的《卜算子》。
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虽然不够应景,不够贴切,但秦沐斐是想借着词表达他此刻之情。
杜凌勾起唇角洋溢出和煦笑容。
这诗集是秦沐斐自己亲手摘录,李之仪虽在徽宗初年便以文章获罪,被贬管太平州,可见他仍是喜欢此人。
她将诗集翻到最后那页,是她在鸿雁楼闲着无事添加的一首诗,秦观的《鹊桥仙》。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我觉得这最后两句挺不错的,不如你看看?”
杜凌回头扫向一脸期待的秦沐斐,将诗集递了回去。
她不是特别喜欢诗词,以前是没时间也没多少兴趣,会几首著名的还是因为受她父亲影响,所以当初被赵桓揪住时就怕借鉴穿帮,后来秦沐斐追问起这诗集上新添的诗词时,她也干脆告知是他人所写。
若不然,真让她写一首能让这个古人丈夫入得了眼的,她是万万做不到的。
“凌儿喜欢的话,我也喜欢。”
秦沐斐牵强地表明这态度,内心一阵挣扎。
柳下惠算什么?也许他面对的是一个其貌不扬的女子,且在柳树之下众目睽睽做不了什么,而他面对的是娶过门六年多的妻子,如今尚未洞房……虽然造成此悲剧的始作俑者是他自己,但他自认这份心思远胜于柳下惠。
“师父,我想去前面跟贾爷爷学驾车,让顾姨进来休息吧,外面风大天冷。”廖净忽地从被窝里坐起,睁着一双清澈大眼对杜凌提了要求。
不知为何,他不喜欢见到师父与师公之间的这种默契亲密,但他知道这不对,所以他宁愿到前头暂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