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家是本县第一大户,家里现做着生意,又有上百亩地,家里养着二十三来个奴仆。唐靖裕祖上也是做过官的,如今祖父已经过世,只有老祖母还在,其父出门经商被人半途打死,唐家就剩下唐靖裕这么根独苗,老太太和唐太太便当成宝贝一般捧在手心里养大。
这唐靖裕没了父亲教导,性情奢侈,言语傲慢。偏他生的又好,十分讨得女人欢心,前头娘子是本地乡绅之女,生得肌骨莹润,脸衬桃花,这样天仙一般的娘子也不过新鲜了几日。又娶了本地一个绸缎商的寡妇做二房,没两年又娶了勾栏院里头的金玉儿做第三房,也没新鲜几日,每日家的与一般狐朋狗友,走街串巷,宿柳眠花享乐不尽。
这大娘子为唐家生下一对儿故去了,眼见内帏失助,唐老太太与太太急的不行,将本地好些个媒婆冰人请了去说亲。
唐靖裕是个诸事不管的,因此家里要的大娘子既要贤惠,又要识文断字,能掐会算。乡下地方虽说不少好人家的女子都认得字,但算账却是做不来,加上年纪小,唐老太太十分看不上。
大些的不是嫁过人,就是有缺陷的,那更是看不上。把整个镇子上的媒婆折腾的人仰马翻,也没寻个人出来。
王媒婆上唐家的门,把管黎的情况如实和老太太说了一遍。倒不是她不会虚张声势,这唐家人最是刻薄,即便是实话也能找出毛病来,不给媒人钱。
唐太太倒不怎么喜欢,“宫女儿也是丫头,咱们这样的人家娶个丫头回来岂不是让人笑话。”
老太太躺在软榻上,旁边一个小丫头捏腿,一个丫头捏肩膀,因问道:“这娘子模样儿如何?她家要多少银子的彩礼?”
“婆婆,不过是个丫头,几两银子就能买的,给咱家提鞋都不够,说甚彩礼?”
老太太命丫头拿枕头垫在腰下,白了她媳妇唐太太一眼,道:“你知道什么!没个见识的。宫里出来的人规矩是错不了的,那行事儿也定不比一般人家的女儿差,她不笑话别人也就罢了。再说管家不过是小门户儿,彩礼可以省下一大半,她没爹没娘的,咱们送去的聘礼自然是要带了来的,往后娘家都不用回,往后也不用咱们出安葬费。你说,划算是不划算?”
太太听了这话,满脸是笑,奉承道:“还是婆婆会当家,好算计,这等看来,这家小娘竟然十分合咱们家的意?”
王媒婆站在一旁听着,把眼看着桌上的点心,伸手按着自己的肚皮,腆着老脸道:“这小娘模样竟有十分的好,不怕老太太和太太打嘴,十里八乡我竟然没见着一个比她更标志的人物儿。识文断字,算账针线一应俱会,想着府上定是要个十分标志的人物,这不,中饭都没吃顶着大太阳过来说与二位。”
唐家婆媳却不接这茬,唐太太道:“如此说来倒也合适,我也不愿意娶一个小丫头进门,没得淘气。回头想个办法让我见见这姑娘,若果真模样儿好,情愿多花费些银两,娶过门来看顾孩子。”
“正是这话,这些媒人嘴里头没一句实话的,只顾得图赚钱,还需眼见为实。”老太太抿了口茶,颔首说道。
婆媳两个一席话把个王媒婆差点没气死过去,只是当日唐家许诺,能给唐靖裕寻上一门好亲,便给十两银子,如若不然,谁肯受这唐家婆媳的啰唣?
“既然如此,不知道太太打算什么时候相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