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理由不成立。”他轻哼一声偏头，看山底下的风景。

    “……”对于这样的纪飞翎，柳絮强烈的、非常的，想搓搓他的狗头！太可爱了叭！

    两个人没再说话，不过气氛却缓和了许多。

    柳絮看到，旁边这个已经开始“咔哧咔哧”吃她带的零食的人，态度已经软了许多，看样子是不生气了。

    等他吃完，柳絮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问道：“发什么疯呢，也不去上学了，真准备在这里修仙了？”

    “你不相信？修仙在本质上说是极有可能的。”

    柳絮看着那双分外真诚的眼睛，没能说出“你放屁”的话来，长得好看说什么都是对的，她说：“你这么说的确有可能，昨晚就有仙人给我指路，让我今天来山上看看。”

    “……我明明把手机和那张纸摆了好几天了，林叔才看见。”

    “你说什么？”柳絮是真没听清楚，刚才一阵风。

    他轻哼一声，索性躺下，头枕在交叠的手上。

    “为什么呀，阿翎？你父母的结果难道不是早就能猜到的。”她放柔的语气，俯视问他，其实对于离异的孩子还说，懂事之前会嚎啕大哭，但懂事之后的痛苦却是言语无法说得清楚的，渗入到血液里，更难受的是这样的婚姻与家庭给自己烙下的印记，自卑、脾气、孤独、多疑……

    纪飞翎眼神散落在上空，山风拂过他的额前碎发，斑驳的阳光落在他的耳侧，让柳絮看的呼吸快要停滞，这是个多愁又聪慧孤独的人，可就是透露着一股子潇洒，吸引她。

    “你的……怎么看？”

    没想到他会问自己，柳絮一愣。

    “习惯了也没什么，我现在都快当我父亲不存在了，这很难说，有个别时候我也很心痛，可说实话，我更希望他们别在一起，在一块就吵闹甚至打架，从小到大……”

    “你难过的时候会怎么样？”

    “小时候就是哭呗，然后对着星星祈求用寿命和学习成绩换取父母的相安无事。”

    “那长大了呢？”

    “长大了？长大了就好办了，我的注意力也分散了，除了学习，还有帅哥可以看。”柳絮没被他带沟里，这怎么主客颠倒了，今天他才是主角。

    他又轻哼。

    柳絮轻笑，觉得好玩。

    “其实很多都是矛盾的对不对，比如别人的团圆与自己家的冷清，比如别人的享受的关怀与自己的孤单。”

    纪飞翎接过了话，“比如自己的世界与周围的不协调，比如爱与被爱的渴望与害怕。”

    柳絮：“比如对父母的爱恨与骨子里的孝，比如个别时候的温馨与不知道该不该心软。”

    纪飞翎：“比如讨厌一切的亲近接触行为，和任何人都有隔膜。”

    柳絮：“比如对别人的看法总是很敏感，又总是要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

    纪飞翎：“比如小时候会心疼父亲工作劳累，甚至晚上想的睡不着。”

    柳絮：“比如小时候下雨天母亲没带伞，躲在被窝里偷偷哭。”

    纪飞翎：“比如开始怀疑世间所有的感情，比如思考自己存在的价值。”

    柳絮：“比如有时候会不想活，死个干净痛快，让他们伤心去。”

    纪飞翎：“然后又有些可怜他们，放下刀子继续苟活。”

    ……

    两个人突然你一句我一句，说着不甚清晰却又彼此都懂的话来，这是离异孩子特有的语言与心理，在这一刻找到了共鸣与宣泄的渠道。

    对于他们这样的孩子来说，其实都有一个愿望，让自己不要重蹈覆辙，可是又怕世上那么多的负心人……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太阳要落山了，像一颗红色的腌蛋黄，红红的，将一切都渡成金色，两个彼此寻找到心灵依靠的人肩并肩靠在一起，一起享受着这种忘掉整个世界的美好。

    柳絮终于敢将心里深藏已久的话说出。

    “阿翎，你想不想试一试？”

    “什么？”

    “看看怎么样经营一个理想中的家？”

    “你脸红什么？难道你不想试么？”柳絮狐疑的看着他那张越来越红的脸，都蔓延到脖子了，肯定不是夕阳映衬的。

    “我还……未成年，你也是……”好一会，才从纪飞翎嘴里蹦出几个字，相较于平日里潇洒帅气智慧淡定的纪大神来说，这模样真是千年难遇。

    柳絮更想逗逗他，“不怕，我们也可以先上车后补票。”

    纪飞翎羞恼了，却又非常认真的看着她，“不行！这太不负责了！”

    “哈哈哈……”

    柳絮乐坏了，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好一会，等那边的人都冷却了，她突然神秘莫测道：“阿翎，你刚才心跳好快，所以，我知道了。”

    纪飞翎一副装作听不到的模样。

    “我们来个约定吧，大学去同样的城市如何？”

    对方眼睛转过来，渐渐变得认真，答了一个好字。

    “而且，高考还不能低于平时水平，如果犯规了，我是我不会理你的！我发誓！”

    “好……”

    “那我们拉钩。”

    “好！”

    “那我得盖个章，省得你往后反悔。”她渐渐靠近他的脸，却见他一副大不了一死的表情，紧张又严肃的盯着只剩下一半的太阳。

    就在快贴到他脸的时候，柳絮停下，“不行，你不喜欢，上次你就把我推开来着。”

    想不到纪飞翎迅速反驳，“没有！”

    “没有？”

    “我只是……条件反射……”

    柳絮心里最后一块冰也化了，她看着面前贴过来的人，感触到脸蛋上温柔而珍惜的碰触，觉得大抵这时候死了，也值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