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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若水含笑看着萧然,眉眼楚楚,如水的双眸中荡漾着喜悦。不仅因为知道自己再次怀孕,更因为从萧然羊脂白玉般的脸上看到了灿然的笑容。
已经多久没有看到丈夫这样舒心的笑容了?自从离京以来,白天他总是马不停蹄地奔波、忙碌,到夜晚安静下来,他或者查阅、整理文书,或者提笔写诗作画,或者陪她柔声细语,或者与她一起照顾女儿。在她面前,他依然浅浅含笑,温润如昨,可是,只有她能读懂他眼里深藏的忧伤。
睡着的时候,他总是皱着眉、抿紧唇,总是好像纠缠在什么解不开的心结里,连梦呓都带着苍凉、苦涩的味道。
他的心沉重着,她也展不开眉头。他们是心有灵犀的,喜怒哀乐都能共通。
好不容易,盼到他重展笑颜,那样动人的笑容,令她的心沉醉了。她伸手,握住他修长的手指。他轻轻将她揽入怀里,抚摸着她的头发,声音柔得仿佛要化开:“水儿,又要辛苦你了。可是,我好开心。我们又会有一个漂亮、可爱的孩子了。烟儿象你,这次,我希望你生个儿子,儿子要象我。这样我们便儿女双全、福泽绵延了。”
秋若水靠在他胸前,闻着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成熟男子的气息,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只觉得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时间、空间,仿佛在这一刻成了永恒。幸福,原来只是简简单单的拥有,原来只是默默相守的滋味,原来那样平淡,却又回味无穷……
“萧郎,你终于笑了,我好想天天看你这么开心地笑。”她挑起长睫看着他,带了戏谑的笑意,“我总算明白了,大哥就是你的魂魄,没了他你就连魂都丢了,现在终于重新捡回来了。谢天谢地……”
萧然宠溺地刮一下她的鼻子,笑吟吟地道:“又吃醋了?我的小醋坛子。我还没说你呢,有了烟儿就只知道宠着烟儿了,不管我的死活。我强烈抗议!要是将来再有了儿子,你的眼里哪还有我?”
秋若水 “扑哧”一声笑出来:“好了,我的傻夫君,明知道你在我心里是最重要的,还要调侃我。”
推着他往外走:“去陪大哥吧,那么久没见着大哥了,一定有说不完的话,别冷落了他。我也要带烟儿去散步了。”
“又赶我走?”萧然夸张地叫起来,“这里越来越没我的地位了。烟儿,烟儿,你娘厚此薄彼,对爹不公平。”
雪人儿般的小女孩扶着椅子,看着父母咯咯娇笑,那笑容纯净无邪得宛如清晨的露珠。
书房中,兄弟俩面对面坐在窗前,萧潼一边悠然地品茗,一边听萧然细细禀报雍州的情况。萧然臀上的伤还未好,座椅上垫了厚厚的皮毛,仍然不敢坐得太踏实,稍稍侧着身子。
萧潼听弟弟侃侃而谈,神采飞扬,不禁暗暗点头,唇边露出赞许的笑意。这小子,果然如百姓所言,有经天纬地之才,胸中包罗万象、无所不知。若非因为他的妇人之仁,他实在可以成为一位雄霸天下的旷世明君。
记得当初灭塔萨时,自己曾一时心动,想让他成为塔萨国君,可是他坚决不肯接受。他说:“天下是大哥的天下,小弟心目中只有一个皇上。终此一生,大哥是我忠心报效的君王,小弟无意为王”。
而昨日他昏迷时,他喃喃念着“饶恕我吧,让我回到你身边,我宁愿做侍卫……”
若是三弟有野心,他想夺得天下都是轻而易举之事吧?可是他从来只知道忠君报国,从来不贪图荣华富贵。长到十九岁,他吃的苦比普通人多过百倍,他身上的负担比普通人重过百倍,可他从来没有抱怨过、逃避过、推诿过。只要给他机会报效自己,他甚至宁愿只当一名身份卑微的侍卫。
这样淡泊又有担当的少年,不愧为朝廷的顶梁柱,穆国的万里长城,毫无疑问,自己是倚重他的……
想得出神,萧潼看着萧然的目光越来越深邃,萧然终于发现不对,大哥的表情好奇怪,是自己说错了什么么?
“大哥,小弟哪里说得不对?”他有些困惑地问道。
萧潼如梦方醒:“没有,你说得很好。朕从来不知道你对治国之道如此精通,士农工商,样样都有研究。”
萧然听大哥有赞赏之意,脸上微微发烫:“多谢大哥夸奖,小弟只是涉猎的东西比较多,但多而不精,都只是粗通皮毛。”
萧潼微笑:“粗通皮毛就这样卓有成效?三弟,在朕面前,过分谦虚就有欺君之嫌哦。”
萧然苦笑:大哥,你知道我现在是惊弓之鸟,在你面前战战兢兢,不敢行差踏错一步,你就饶了我,不要再吓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