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些天,莫笑始终没从婆婆的那句话里走出来。那晚,她其实很想贴着房门听真切,可还是不争气地逃了。闷在被窝里,她不断地催眠自己,那是错听是幻听,可似乎都不管用。
女人的直觉很可怕,这些日子,她不自觉中在观察。她发现他尽管看似体贴入微,管接管送,可只要她不主动聊天,他对自己永远缄默其口,而且,他似乎抗拒和她的一切肢体接触。
这不是错觉。
那天早晨,莫笑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试探。趁他系安全带的间隙,她咬着一颗木糖醇,攀过去凑到他跟前,嘟着嘴刻意撒娇:“嗯嗯,嗯嗯。”
新婚那会,他们不止一次这样腻歪。他总会叼过木糖醇,一边夸张地咀嚼,一边故作嫌弃地擦嘴,然后赏她一个爆栗子,或搂着她一顿乱啃。
可这次,他一霎愣住之后,竟然避到紧贴着椅背,甚至还掌着她的肩把她送回了副驾座。虽然他事后又体贴地为她拉安全带,还打趣她:“都几岁了?还这么不懂事?脏不脏啊?”,可她总觉哪里不对。尤其是她分明看到他眼角闪过的那缕纷杂,似乎是无奈,又似乎是不耐。
一切似乎都不同了。
最不同的是,他们再没亲密接触,算来,从八月到入秋,快一个月了。这对新婚夫妻来说,太不正常。
她已接连着好多天失眠,腰围似乎又缩了一圈。高强度的工作成了她舒缓压力的唯一树洞。午休时间趴在桌子上小憩,成了她一天之中最惬意的时光。她越来越多地加班,有时,同事们走光了,她还坚守在座位上。
家是冰冷的,婆婆是冰冷的,而他……
莫笑现在道不清他是冷还是热。唯一能让她感到丝丝暖意的,莫过是他坚持着接她下班,还时不时送点小惊喜来公司。
同事们艳羡的目光,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从幸福渐渐变成了负担。莫笑觉得苦闷,却又有苦难言。她有尝试找机会和他开诚布公,她撒娇过,正色过,可每每都被他或是玩味或是认真地糊弄了过去。
“看不出啊,竟然变欲女了?”
“不是说女人三十如狼似虎吗?你才多大?嗯……”
“太累了,你以为那些集装箱轻啊?”
他总有花招搪塞。连集装箱都给搬出来了,他难道还要徒手扛集装箱不成?
莫笑发现,每每此刻,他都会搂着她,拂开她的刘海,暖暖地在她额头烙下一个印子。刚开始,她还觉得他的吻滚烫,渐渐的,她总觉得他的一切亲昵都是节制的。他像一夜之间成了修行的居士,而她像成就他清规戒律的炮灰。
莫笑的感情经历近乎苍白。她看不清眼前的迷局。
直到今天中午,雷鸣霄破天荒地来找她吃工作餐,她才第一次搜寻到一丝真相的痕迹。
他没在餐厅等她,而是径直来了公司。当莫笑刷卡出门禁,走向前台时,第一眼就被那袭黑给吸引了,似乎连灵魂都被吸走了几魄。
这个男人是天生的衣架子,一件款式简洁的黑夹克都能成为所向披靡的战衣。
不等莫笑迎过去,雷鸣霄已风度翩翩地走了过来,一把揽过她拉进怀里,肉麻兮兮地问:“想不想我?”
当着同事的面,莫笑禁不住害羞,只是笑着朝他努了努嘴。
“不介绍我给你同事?”雷鸣霄问。
同事们很大方,笑呵呵地自报家门。这是莫笑第一次看到谈笑风生的雷鸣霄。他堆着阳光笑脸和她的同事攀谈,甚至还邀请同事们一起午餐,说是谢谢他们出差时照顾他家的迷糊虫。
不知为什么莫笑就笑不出来了。她出差三天,他虽然早晚一个电话,可都是例行公事般问她吃了没,睡了没,听着没半点温度。他也从没叫过她“迷糊虫”。她抬头看着他含情脉脉的眼神,就只觉得莫名的心酸。他都多久没这样看过自己了?
整个团队的人早对莫笑的神秘丈夫八卦得不行,自然是欣然应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