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珊双手掐着腰,说的理直气壮,骆峥哭笑不得。
俞珊:“所以我跟你们说,赵翔的失踪跟我半点关系都没有。我才不会因为一个小吵架,就想着要把人干掉。对了,”俞珊忽然眼珠一转,“告诉你这件事的人,是高贺吧?”
骆峥没有回答。
“切,我都猜到了。我跟你们说,没准赵翔的失踪,也是他们干的呢!告诉你我们吵架,其实就是想栽赃陷害给我,然后再杀我灭口。”
俞珊说完,自己倒吸一口冷气,越想越觉得自己说的有道理。
三人正讨论着,没有注意到的是,在不远处一座沙丘的背后,两个人影正蹑手蹑脚的离开。
女孩神色焦急:“高贺,怎么样?”
“俞珊,果然是在装疯。”高贺看着陈佳佳,“他们已经开始怀疑我们了。”
“啊?那怎么办?”陈佳佳慌了神儿。
高贺没说话,然而眼中却闪过一丝狠厉。
*****
“高贺,高贺,你们在哪儿,听到请回答。”
“陈佳佳,陈佳佳......”
骆峥:“怎么样?”
陶景放下手台,眉心轻蹙,揺了揺头。
距离之前约定联络的时间已经超过了半个小时,可手台的那边,半点动静也无。
出发之前千叮咛万嘱咐,怎么会又失去了音讯?
俞珊不以为意:“这两个人一定是发现自己的事情败露了,不敢在出来了呗。”
陶景瞥了骆峥一眼,后者思忖了一瞬,随后说道:“我们先回营地,看看是否能跟他们会合。”
陶景点点头,目前最重要的是找到这二人的下落,现在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三人沿着来路,往营地的方向走。
时值上午,太阳渐渐升高。
没有了清晨时的凉爽,沙漠里的阳光,又恢复了往日的毒辣。
还没走到营地,三人却已是汗流浃背。
陶景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心中暗暗有些奇怪。
不对啊,记得几个人来时的时候,没走这么长时间啊。按理来说,早就应该看见那显眼的绿色的帐篷才对。
可这一路走来,别说帐篷了,入眼尽是黄沙,连一点新鲜的颜色都没看到。
俞珊此时也感觉出了不对:“骆大哥,我们是不是记错方向了?”
骆峥看了一眼手中的gps,指针清晰的显示出,他们确实是分毫不差地沿着来时的方向。
“这就奇怪了,好好一个帐篷,难道还能长腿跑了?”
不过陶景这时侯,可半点没有玩笑的心思。
他和骆峥两个人现在包里背的,只有少量的食物和水,大部分的行李都在那个帐篷里。如果找不到营地,在这茫茫大漠里,他们几个人的处境将会变得非常危险。就算是现在马上往回返,那仅有的一点食物和水都撑不到他们活着走出沙漠。
俞珊:“完了完了,怎么办啊,我们会不会死在这啊?”俞珊
女孩这才开始慌了,生怕自己会和赵翔落得同样的下场。
陶景:“现在还每到生死存亡的时候,我们冷静下来,办法总是会有的。”温和清润的嗓音,向沙漠中的溪流,蕴含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几个人又试探性地向前走了一会儿,终于停了下来。
入眼处,都是一片人迹罕至的样子,根本没有考古队曾经生活过的痕迹。
奇怪了,这帐篷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陶景又往前望了望,视线里的景色一片陌生。他神色严肃,说:“不能再往前走了,我们现在的位置早就超过了之前扎营的范围。该往回走了。”
骆峥眯了眯眼,看了看俞珊:“跟住了,我们仨千万别走散了。”
俞珊此时也不说话了,任凭骆峥安排。
虽然众人一时间找不到营地,可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幸运的是,gps依然完好,他们并没有在沙漠里迷失方向。
又走了半天,就在俞珊要坚持不住时,骆峥忽然停下了。
在三人的面前,是一个风蚀蘑菇。
风蚀蘑菇由风蚀柱变化形成,算是一种沙漠里较为特别的地貌景观。
沙漠里的岩石,因常年受风沙侵袭,形成了不同的形状。因其岩石的形状与蘑菇极为相像,因此得名,风蚀蘑菇。
骆峥走上前去,目光在其上逡巡。
几秒钟后,眼睛一眯,骨节分明的手指点在岩石的侧面。
陶景凑近了看去,发现上面有一个细小的三角形划痕,像是谁特意留下的记号。
俞珊:“这是......?”
骆峥:“我刻的。”
当时他为了防止在沙漠里迷路,特意在沿途留下了记号,没成想在这个时候用上了。
陶景会意了:“所以说,我们的方向的确没有错,这已经是在营地周围了。”
骆峥点了点头。
这就奇了怪了。
难不成还真应了俞珊的那句玩笑话,这帐篷自己长腿跑了?
骆峥:“我们当初下帐篷时,打了很多帐钉。那些帐钉钉的极深,就算是有人将他们拔了出来,地上也一定会留有痕迹。我们就在这附近找,重点观察脚下。”
果不其然,有了突破口,事情就顺利了许多。
没过多久,就听见了俞珊的喊声:“这里这里,你们快来看。”
陶景和骆峥闻讯赶过去,就见俞珊蹲在一处空地上,兴奋地指着脚下。
在她手指的下面,地面上有一处深且细的坑洞,边上还有不小心被翻出来的微湿的沙土。
像是帐钉留下的痕迹。
陶景沿着记忆中帐篷的方位,果然又在附近发现了几处类似的孔洞,还有散落在地上的钉子和一个食物袋子。
骆峥唇角一勾:“果然如此。”
真相显而易见,这帐篷,必是被有心之人特意拆掉的。
而在这沙漠里,除了他们队里的六个人,再没有别人了。
“肯定是高贺和陈佳佳!”俞珊一跺脚,恨得牙根痒痒,“这两人一定是知道真相败露了,想杀人灭口呗。”
陶景看着俞珊,此时女孩脸上没有了几个小时之前的恐惧,此刻嘴微嘟着,整个人气鼓鼓的。
陶景忽然失笑:”我们都要被灭口了,你怎么反倒不害怕了呢?”
没想到俞珊眨了眨眼睛:“有什么好怕的?之前是我一个人死,那多孤单啊。如今可不一样了。就算真倒霉挂了,还能拉上你俩呢。黄泉路上有人作伴,这买卖不亏的。”
陶景:“......”他竟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呜.....呜....”
俞珊还想发表她关于生死的长篇大论,陶景耳朵忽然一动,食指竖起放在嘴唇上。
“嘘,你们听。”
俞珊瞬间住口,一时间,空气安静了下来。
之前没觉得,如今屏息一听,忽然发现,在耳边略过的风声中,竟然若隐若现的夹杂着什么不一样的动静。
“呜...呜呜......”
骆峥眉心一拧:“在那边!”
三人按照骆峥指示的方向奔去,离得越近,那“呜呜”的声音越大。
像是低闷的哭声,又像是无助的□□。
声源地,是在一座沙丘后。
三人来到这座沙丘的面前,大致用目扫视了一圈,没有发现异常。
陶景与骆峥对视一眼,示意俞珊躲在身后,又从腰后掏出一柄防身的匕首。
“谁在后面!”骆峥大喝一声,与此同时,他与陶景二人一左一右包抄了过去,身影迅捷。
然而当面前的那团白花花的人影撞进视线时,两人虽是做好了心里准备,却也大吃一惊。
地上躺着的,是一个浑身□□的人,不知被谁五花大绑扔在这儿。身上有几块皮肤,被滚烫的沙子一烤,已经破皮红肿。
俞珊并不知眼前发生的什么事,探头向前欲看,却被身前的高大男人一下子挡住了视线。
陶景轻咳了一声,“你先退后。”
随即脱下外套,盖住了地上之人的大半身体。
那男人面朝沙丘里侧趴在地上,兴许是因为被扔在这太长时间而导致中暑,听见三人说话,竟然都没什么反应。
骆峥见状,矮下身子,用刀柄轻轻触了触那人的胳膊。
地上之人这回有了反应,身体整个一激灵,随即挣扎着一个转身,脸转了过来。
看清那人样貌的一瞬间,俞珊没忍住,惊得失声尖叫。
地上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考古队的教授,吴群。
被晒得发晕,吴群的脑子本来有些浑浑噩噩,结果一看见是他们仨,浑身一激灵,立刻清醒过来。
“呜.....呜.....”他浑身扭动着,眼睛瞪得凸起。
骆峥上前撕去他嘴上封着的胶带,又解开他身上的绳索。
除去了束缚,吴群大口喘着粗气,嗓音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水......水......”
陶景将自己的水壶递给他。
吴群抱着瓶子,连着猛灌了好几大口,这才像是活过来了一般。
“快,快给我件衣服......”
*****
三人小队里再添一人。
吴群穿着陶景从背包里找出来的衣裳,一边走,一边恨的压根痒痒。
“小高和小陈,这俩人太不是东西了......”
是的,将他绑在这里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一手带的学生,高贺和陈佳佳。
陶景心中有些狐疑:“教授,你知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绑你?”
光天化日之下,一男一女两个学生将自己的老师赤身裸.体地绑在沙漠中,怎么想都有些说不过去。
“我怎么知道他们发什么疯!”吴群脸色通红,不知道是因为太阳晒的还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
“那帐篷也是他们拆的?”
吴群:“对,都是这两个小兔崽子干的!”
“之前上午分完组,我本来打算沿着河道再往远点走好找人的,这时候,高贺那小子突然说,自己要回营地拿点东西。我本来觉得先找人要紧,可他执意要去,我也就没拦着。他和陈佳佳一起去的,结果我一个人边找人边等,过了好半天,还是见不着人影。于是我就想去找你们。结果正巧在路上,看见俩人回来了。背包里塞得鼓鼓囊囊的,再看俩人表情,感觉像是廷防备着我,我心里觉得不对,可又说不清具体原因。结果我们返回的时候,高贺那小子就把我按在地上,陈佳佳也来帮忙......后面的事,你们都知道了。”
听完吴群的叙述,事情更加的匪夷所思了。
若是高贺和陈佳佳知道事情败露想要逃跑,那应该悄无声息地离开才对。就算是半路上遇到去群怕被发现,那直接将人打晕了逃走便是,为什么要脱他的衣服呢?这样一来,岂不是费的时间更多,而且极容易让人发现?
这些日子,接二连三地状况频出。可真像在眼前,仿佛触手可得,却始终包裹着一块浓雾。
骆峥:“吴教授,陈佳佳这女生,平时在学校怎么样?”
他准备选择陈佳佳为突破口。
吴群思考了一会儿,回答道:“平时学习挺好的,也挺乖巧,不惹事。”
骆峥点了点头。
本以为他已经说完了,结果吴群又补上一句:“长得也挺漂亮的。”
骆峥意外地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
陶景:“那他和高贺是什么关系?”
“这个......”吴群挠了挠脑袋,“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听手底下的学生闲聊时说,俩人念的是同一所高中和大学,高贺这小子好像挺喜欢陈佳佳的。”
这一点跟俞珊的说法倒是一致。
不过解铃还须系铃人,要想知道这一切的真相,就必须要找到高贺和陈佳佳两个人。
当初他们进沙漠时,是从北面进来的。
出了沙漠北缘,便可沿着国道,回到城市。
骆峥这次穿越的身份是向导,在传送机里,事务司同时给他提供了一份沙漠附近的地图,因此他对这附近多多少少相对了解。此时略一思索,当机立断;“现在出发向北走,他们现在应该还没走太远。如果我们快一点,天黑之前应该能到沙坡头,运气好的话,兴许能追上他们。
众人点头。
之后的计划,便是赶路。
北面多流沙,因此每走一步,都得多加小心。
时长有些高耸的沙丘,坡高陡峭,经常需要两个人互相搀扶着,才不至于摔下去。
而此时耗费的体力,便是巨大的问题。
俞珊作为女生,身体本来就弱些,而吴群又在太阳底下暴晒了那么半天,此刻早就有些体力不支。
而如今这种状况下,包里额食物和水又所剩无几。按四个人的量来算,至多还能坚持一天。
如果子未来的二十四小时内追不上高贺和陈佳佳,他们就将面临着断水的危险。
已经大半天没有喝水,陶景的嘴唇已经有些干裂。
头顶严酷的烈日,汗水不停地往外冒,好像要榨干身体里最后一点水分。他的脸上此刻也染上一抹潮红,与白皙的脖颈形成鲜明的对比。
而骆峥此时也不太好过。仅剩的一壶水,他舍不得喝,不管多难熬,只能这么干挺着。
俞珊走着走着就不行了,脚步虚浮,身子一摇一晃,仿佛下一秒就要软倒下去。
“水......我要喝水.....我挺不住了。”
陶景只得从包里拿出水壶,拧开盖子,温声说:“我知道你渴,但是只能喝一点,明白吗?我们得撑到找到那两个人。”
俞珊瞳孔有些涣散,只管僵硬地点头。
骆峥看见了这边,于是发话:“原地休息十分钟。”
吴群如释重负,几乎在话音刚落下就躺倒在了地上。又被身下的热沙烫的打滚。
陶景给俞珊喝完水,看到了向他走来的骆峥。
汗水顺着男人棱角分明的侧脸低落,透明的水滴描摹着下巴的轮廓,最终隐没于领口,消失不见。
陶景举着还没盖盖儿的水壶递了上去:“喝点吧。”
太过于缺水,原本清润如珠玉般的嗓音也变得嘶哑。
骆峥低头看了一眼,水光在瓶子里晃荡,闪着金光。
骆峥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却终是别开视线:“我不渴。”
陶景没说话,默了一瞬,将瓶盖重新盖好,收了起来。
他目光直视着骆峥,这几日风吹日晒,男人小麦色的皮肤更深了,坚硬的下巴上,泛起淡青色的胡茬。
“辛苦了。”陶景说。
白天领着人马赶路,晚上还要守夜,他的辛苦,他都能看到。
骆峥有一瞬间的怔愣,随即眼角挂上了笑。
男人笑容明亮,黑眸如水,在阳光的映衬下,更加耀眼。
鬼使神差地,陶景抬起手,擦了擦骆峥鬓角留下的汗滴。
肌肤相触,他的指尖滚烫。
骆峥心尖一跳。
一个恍惚,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在上一个世界,曹府的门前。那次他给他擦汗,某人耳尖泛红的样子。
陶景想要放下手,可在半空中,突然被一只大手捉住。
骆峥的手比他的稍大,手掌宽厚,骨节分明,此刻如此轻易地便将他的手攥在掌心。
陶景脸上一热,瞥了一眼吴群和俞珊的方向:“喂,那还有人呢。”
骆峥恍若未觉:“放心,他们看不到。”
眼前之人好像一只煮熟的虾,由里到外都分外诱人。
骆峥喉结一滚,莫名地有点想......吃掉。
不过理智克制着自己,美味一定要找一个舒适的地方详细品尝,这个光秃秃的沙漠显然不适合。
最终,骆峥的唇在那白皙的指尖轻轻落下一吻,便松开了。
陶景只觉得从指尖到全身各处,一片酥麻。
骆峥嘴角噙着笑,细细端详着他的神情。
陶景终于在那炽热的目光下别开了眼。
几天没发现,这人怎么越来越流氓了......
然而骆峥却并没有离开,待看够了,身子微侧,头挨在陶景的而后,嗓音低沉:“等回去的,我请你吃大餐。”
灼热的呼吸喷吐到耳后最细嫩的皮肤,陶景那白面皮变得愈加红润了。
骆峥的心有些痒,与此同时,身子里某个不听话的小兄弟逐渐起了反应。
骆峥有些不舍得地退后了一步,离“大餐”同志远了一些。
灼热的气息瞬间远离,陶景微微吐出一口气。
往人离开的方向看,骆峥重新拾起背包,走到远处回头,竟开心地打了个响指:“同志们,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