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哭声(第2页)
“妹妹这是急着去哪儿呀?”
映翠扭过头正对上一双皂白分明的大眼,居然是萧逸的小书童。
雨墨冲她扬了扬手中装着香烛祭品的包袱,笑嘻嘻地说道:“你也是来陪娘子扫墓的?可惜我家郎君与朋友吃酒去了,若是叫他知道我碰见了你们,肯定得把肠子都悔青了。”
映翠心里惦念着主人的安危,也来不及寒暄,急匆匆地拉起他就一同往人群聚集的方向赶了过去。
若说雨墨是机缘巧合,那一直尾随着巫月车子的白龙子二人,则已是等候多时了。
靳威实在听够了聒噪,刚要亮明身份冲进去疏导交通,恰好被白龙子发现了人墙外的巫月,伸手将他给拦了下来。
这等血腥惨烈的场面,围观之人净是些爱凑热闹的郎君,她一个姑娘家偏在此时背着个药箱前来,难道没人告诉她伤者早就死了吗?
白龙子对巫月的举动很感兴趣,又见她因为身材娇小始终挤不进圈内,便示意靳威去替她开道。
靳威得令翻身下马,偷偷绕到了她前面,假意踮起脚尖往里头张望,还瓮声瓮气的叨咕着:“有什么热闹也给俺看看啊!”他边说边甩开膀子左冲右突,三撞两撞就硬开出了一条人胡同。
靳威自以为掩饰得很好,殊不知早被巫月看穿了行迹。
只怪他和白龙子连人带马都太过扎眼。一个英武挺拔、威风凛凛;一个俊美出尘、不沾凡俗。在这帮平民百姓中犹如鹤立鸡群一般,想刻意忽略都很难。
关于他们的身份来历,巫月从未多问。她一向沉得住气,也清楚追根究底只能换来一堆搪塞的谎言,还不如自己慢慢调查来得靠谱。
眼下人家不愿相认,必是事出有因,她也索性装傻充愣,一路小跑的跟了进去。
众人被靳威拱得歪歪斜斜,怨声载道,可一看他高大魁梧又招惹不起,便全将邪火撒到了背着药箱的巫月头上。
什么“人都凉了才来放马后炮”“黄毛丫头也敢装大夫”,各种风凉话不绝于耳,另有几个离得近的瞧她容貌秀丽,又开始嘻嘻哈哈地品头论足。
他们这番阴阳怪气的言论,巫月还未曾理会,倒先惹恼了靳威和刚刚挤进来的映翠、雨墨。
三个人围拢到一起,往外连推带搡地哄散闲人,楞是给她腾出了一块清静的地方。
而巫月自打进了圈内,便一直在仔细地观察现场。
那具跌落的女尸打横仰躺在路上,上半身冲外,下半身朝向山坡,此时已被其家人盖上了一件披风,从头到脚遮掩得十分严实,仅有一只右手露在外边。
一个发髻蓬乱,侍婢打扮的姑娘跪坐在尸体旁,口中叨叨念念,几近歇斯底里地驱赶着所有企图靠近的人。
除去几个站在她身后小声啜泣的侍从外,另一群仆婢则围着一个悲恸嚎啕的年轻女子好言宽慰。看样子这少女大概就是那死者的姐妹了,也正是她哭声中的异样吸引了巫月前来。
现在瞧她双肩耸动,浑身轻颤,苍白的脸上胭脂水粉早糊成了一坨红泥。确是悲从中来,眼泪倒不是假的。
虽然在她这儿暂时寻不出破绽,但仆从中一个穿粉色襦裙的婢子却相当可疑,不单毫无哀伤之色,反而在其紧锁的眉头中显出了一丝焦躁。
巫月盯了她一阵,又调转视线往山上望去。
在距离他们垂直高度大概五、六丈的位置也有一条小道,隐约可见立着两个行障,想来这家人是选了路旁一块平地,临时拉起帷幕供女眷驻足休息。
这片空地挨着山坡的一面仅有几棵稀疏的松柏,从女尸沿途留下的痕迹和山体的坡度来看,与其说是坠落,倒不如说是滚下来的。
巫月留意到这点立刻往前紧走几步,眸光凝在了女尸的右手上。凭借着丰富的工作经验,她只看了几眼,便断定此事必然大有蹊跷。
她随即将药箱放下,拍了拍守尸姑娘的肩膀。
“我知道你对主人的死因心存疑虑,若是让我先替她验一验伤势,兴许不必等官府的人来,我就能还你一个真相。”
她温和平静的话语颇有安定人心的力量,那状若疯癫的姑娘听后立时顿住了身形,掩面而泣。
巫月明白她顶着所有的质疑坚持这么久已是到了极限,便回头唤过映翠,把人扶去了一旁休息。
就在她蹲伏下来准备验尸之际,却突然从斜刺里冲出一个粉裙婢子,居高临下地呵斥道:“你是什么人?为何要乱动我家娘子的尸首!”
“大夫。“
“呵,你这大夫也来得太晚了点儿吧?大娘子早去了多时,倘若你没有活死人医白骨的手段,就少来管别家的闲事!”
巫月抬手制止了想冲过来帮忙的映翠和雨墨,缓缓起身,用一双幽若寒潭的眸子盯着她道:“你说这娘子去了,我怎么觉得她还有不少未尽之言要告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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