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翠听完她的奇谈怪论,显然被吓得不轻。
“二……二娘,这些话奴婢不懂也便罢了,您怎……怎么连口音都变了?”
巫月胡乱发泄了一通,心里自是痛快了不少,遂轻声笑道:“你家月娘讲得是一口吴侬软语,而我原是北方人,按大唐的疆域划分理应算幽州地界,刚刚一时情急,就把家乡话给带出来了。”
映翠勉强笑笑,正要往下细问,屋外却响起了叩门声。
一个侍女走进来,朝巫月躬身行礼道:“主人遣奴婢告知娘子,夜间山路难行,当宿于庄中为宜。眼下是先用晚膳还是前去验尸,全凭娘子安排。”
“那我在山上的仆从呢?”
“现在庄内,您家中也派人去知会了。”
“哼,眠月斋,看来我还非得在这儿睡一晚不可了。”巫月秀眉微挑,起身走到门口,“你前面带路,我要先去验尸。”
她留下映翠,由那婢子挑灯引路,又再次回到了后宅。
白龙子和金宪英像是能掐会算,已然等在了竹林边。
这两位瘟神是巫月最不想见到的,但在人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她皮笑肉不笑地冲两人拱了拱手,只道一声“大恩不言谢”,便专心去看那刺客的尸首。
为方便她查验,白龙子早叫人点起了十数支灯烛,将四周映照得亮如白昼,一览无余。
巫月扫了眼原封未动的案发现场,满意地点了点头。
死尸不离寸地,算他们懂行。
尽管金宪英听她提及过仵作之事,依旧忍不住问道:“你看见血会不会晕呐?不成还是让我来吧。”
“多谢郎君美意,月儿自幼学医,死人已是见得多了。”
她生怕外行插手,话一说完就抢先拿掉了刺客所戴的面具。一望之下,三个人都不约而同地皱紧了眉头。
死者的长相极为普通,倒不似凶恶之辈,不过此时面目青黑扭曲,污血秽物横流,死状十分可怖。
这就怪了,明明是自己眼瞧着被刺杀的,为何尸表特征竟像毒发身亡?
巫月心中疑惑,但苦于没有合用的工具,不敢冒然动手。只好从一旁的竹子上折了两段枝桠,权作探针,在尸体的脸上翻看起来。
面色发绀,七窍出血,眼结膜充血,口腔黏膜水肿糜烂,表情狰狞,有明显的惊厥症状。
她迅速扒掉死者的上衣,分别在肩膀与下腹部找到了两处剑伤。伤口平整,表皮颜色正常,据此推断剑体并未淬毒。以竹枝探测,虽然刺得不浅,却没有伤到动脉和主要脏器,想必是白龙子有心留他性命。
既然锐器伤并非直接死因,就需要进一步确认毒物种类以及中毒方式。鉴于空气中正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臭味,死者应该是有腹泻的情况。
她稍作休整,屏住呼吸,又伸手去解尸体的裤带。
一直站在旁边默不作声的两位瘟神突然把脸一沉,一边一个架起巫月就往院外走去。
“哎,哎,你们干嘛呀,我还没验完呢!”
“干嘛?回眠月斋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