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是人心隔肚皮,里外不相觑。二来是《文子.上德》篇中有云:‘怨人不如自怨,求诸人不如求之己。’”
“这话是说给女子听的么!”
“啊呀,连先贤圣人都未曾明分男女,只教导众生要自食其力,郎君可纠结个什么。”
白龙子冷笑道:“你便是求己又能如何?”
巫月这会儿越说越搓火,一双明眸瞪得老大,梗着脖子回道:“虽说我身微力薄,但起码是尽心竭力。可若将家事全部托付给外人,谁又能保证做到不顾安危、倾其所有呢?”
“伶牙俐齿。”白龙子像是诚心要引她发怒,面上的表情便愈加轻蔑,“你说得倒是不疼不痒,莫非是忘了自己曾几次三番遭人暗算么?似你这般行事莽撞已然朝不保夕,还谈什么重振家业。”
“郎君也好意思提起!我在水月山庄遇袭,你敢摸着良心说事先毫不知情吗?等到事后我问那刺客的身份,你明明知晓却又闭口不谈,究竟是何居心?!”
“我不说自然有我的道理。”白龙子依旧是不急不缓,“再说人都已经死了,我告诉你也没用。难不成你还想寻根溯源,端了人家的老窝?”
“就这么想的!”
“呵,口气不小。凭你那点儿医术还想抓差办案?真是笑话。”
“医术怎么了?邙山上那件姐妹相残的案子还不是我破的。”
“凑巧而已。”
“凑巧?这叫专业好不好,我本来就是法——”
“法什么?”
“嗯……”巫月惊觉失言,忙改口道:“法家子弟!”
白龙子听罢,立时蹙紧了眉头,“这么会儿工夫诸子百家的典故都快让你用遍了。不过就算你深谙法家策论又与邙山一案有何干系?”
巫月一边为自己的急智庆幸,一边理直气壮地说道:“因为在法家先贤中我最敬佩春秋时期的郑国人——姬侨。他执政时曾在巷口发觉一女子哭声有异,遂派人抓来审问,经那女子交代果然是与人私通,谋杀了亲夫。我在邙山便是效仿此事再结合自家医术才勘破的案情,郎君怎能说是凑巧?”
任她狡辩得严丝合缝,白龙子却将话锋一转,反问道:“闲话少说,你是不是也该回答我今晚为何要冒雨犯夜了。”
“这……”他突然旧事重提,令巫月十分不满,“我已经明说了是在商言商,郎君又何必刨根问底。我可连您的尊姓大名都未曾动问过呢。”
“我何时答应你要做交易了?”
“你!……”
话赶话地费了许多唇舌,竟被他轻描淡写地打回了原点,这不是存心拿人当猴儿耍吗?
哼,什么护花使者,分明是冤家路窄!
她盯着白龙子那张似笑非笑的讨债脸,不由得气往上撞,当下冷声言道:“既然郎君不愿玉成此事,我也不好强人所难。反正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就烦请您将我送交金吾卫按律处置吧。”
“你这是在威胁我?”
“不敢。”
“好,那就随我到案打官司吧。”
白龙子说完,便扯着她的胳膊,起身跳下了牛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