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月颔首道:“郎君睿智,一语中的。”
“嗯,如今你无依无靠,行事谨慎些也不为过,但有句话还是要讲在当面。”
“愿闻其详。”
白龙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沉声道:“我不管你是真想重振家业还是另有图谋,均不得干涉朝政或有悖于家国大义。只此一条,你能保证做到么?”
巫月搭袖拱手,施了一礼,“月儿身为大唐子民,恪守礼法乃是本分。郎君不必多虑,我绝不越雷池半步。”
“既是如此,那便随你所愿吧。”
“您算是应下了?”
“嗯。”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巫月听他说得坦坦荡荡,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尽管她深知这种无凭无据的口头承诺做不得准,能不能卸下彼此的心防也无定数,但毕竟是争取到了表现的机会。在立足未稳的情况下,若能以真才实学拉拢住几位权贵,总比像个米虫一样,稀里糊涂地欠一屁股烂账要强。
只是反观与其交涉的过程,实在是有些惨不忍睹。不单让人一眼看穿了心迹,还被戳中了软肋,以致数次情绪失控。而奇怪的是,这瘟神居然忍下了自己的言行无状,既没有把她一巴掌呼死,也没有严词拒绝。说明他对这桩交易其实是感兴趣的。至于为什么非要七推八阻,故意刁难,那就得等日后来往时再慢慢查证了……
巫月定了定神,强行赶走了脑中繁乱的思绪,向白龙子躬身一揖。准备就此作别,也好尽早回转家中主事。
而候在院内的婢子——秀莲已是急不可耐,迟迟等不来女主的回应,索性一把拽开了角门。
巫月只觉得背后一空,差点儿躺进门里,本想训斥她两句,又见其一脸惶恐,便压下火气,放柔了声音问道:“玉朱、映翠和陈伯现在何处?”
秀莲往前院一指,“玉朱姐姐在您房里,映翠出去请里正了,陈……陈伯在门口跟他们理论,眼瞧着要打起来了,娘子快去看看吧!”
“别慌!”巫月上前一步,抓住了她颤抖的小手,“究竟是何人闹事,你慢慢地说。”
“是……是您的叔父,还带了不少仆役。说是三娘突发急症,坊内只有咱家离得最近,又是亲近姐妹,执意要请您出诊。”
“那陈伯是怎么回的?”
“陈伯说您从赏花宴上回来就病倒了,根本下不得床,叫他尽早去坊外另请高明。可您叔父一口咬定是娘子见死不救,现在正打算往咱们家里硬闯呢!”
蔡锦程半夜登门,早在巫月的预料当中。因此,她听完秀莲的叙述,倒显得十分平静。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慌里慌张地也办不成事。”她边说边扭回头想要关门落锁,却忘了身后戳着的大活人,刚一迈步就在他簇新的皮靴上踩了个泥巴印。
白龙子皱着眉瞧了瞧巫月黑乎乎的光脚丫,没等她开口致歉,只伸手向她腰间一揽,把人夹到了腋下。随后,便在秀莲错愕的目光中快步走向了前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