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人只合江南老五十三、皇孙（下）

    我蒙住了朱高煦的眼睛，将他拉到了后院门处。

    他无奈道：“又有什么花样了？”

    我掂起脚来，俯在他耳边轻笑道：“给你个惊喜！”缓缓放开双手，笑着嚷：“好了，睁眼吧！”

    满眼林木葱翠中，眼前是一条蜿蜒的小路，碎石铺就的道上，清辉幽然。那细密的石子，看似无章，走近前，才发现原来全都是一朵朵的木槿花。这满路的木槿花，在一轮白日下，绽放的优雅闲适，宛转嫣然。路的尽头，是一个小小的亭子，飞檐画廊，阶下有一圃花田，那田里，淡紫雪青、绿云漂浮，张扬苍茫，如一朵一朵绚烂恒久的烟花。

    他在这山水画卷中缓缓回过头来，对我微笑。风神伟仪、清扬明亮。就连他的说话，也是柔柔的，如同微风拂过，暖暖和煦：“这些是怎么弄起来的？”

    我微笑地看着他：“我请了工人。这个亭子和这条路都是我设计好，然后教给盈香和玉落。亭子是玉落监工的，路是盈香负责。其余的材料，这些木槿花、亭子上的白纱、珠子……全都是我和碧沉去街上挑选了来的。”微风中、阳光下、木槿花旁，二人彼此凝望，嘴角唇边都绽放着笑颜。他的笑意闲静温暖，我低声道：“至于这片树林，我想，这里面应该有你的一个梦吧？这个梦是空白的还是彩色的，或许是肆意、或许是幻想，我都不想去打扰它。我只想铺这么一条路，和你一起去走、去近距离的观望。我想……离你的梦更近一些。”

    “可是，你去了杂草，而且，你让这个荒芜的地方，看起来不再那么沧凉了。”

    “不管是什么地方，我都希望它能够看起来温暖一些。因为温暖，让人感觉幸福。”

    他轻声笑起来，朝我走了过来，轻轻拥我入怀：“小七，我想要孩子。……很多很多孩子，”他的声音仿若耳语，“有男孩、有女孩，以后，咱们可以带着他们，用一辈子的时间，把咱们的这个梦，打造的更加美好温暖。”

    他乌黑的头发在风中昂扬，他莹亮的双眸璀璨发光，他的笑容缄默欣然，如落英纷扬，如云起、如漫飞，流光翩然。

    我心中欣悦快乐，低声道：“好。”心里却渐渐泛起一丝怅然酸楚之意，“二哥，咱们跟父皇请求，离开南京吧。”

    他猛地一怔，道：“为什么？”抱着我的双手僵硬了起来。我吸了口气，缓缓道：“我要你过的平安喜乐，我也要你活的长长久久。你从前答应过我的，对不对？”

    他沉默地站着，一动不动，然而双手却渐渐松开。低声道：“你听到了什么？”

    我柔声道：“我没有听到什么。朝堂上的事情，我向来不去管，也不会主动去问。可是二哥，你曾经应允过我，回到南京之后，再不和大哥争夺太子位的，是么？”

    他微微一笑，声音低沉地道：“我是答应过你。可是那时候跟现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