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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药浴(一个人)
在镖局前院,黄蛮纠集了学徒和镖师,向他们介绍了新的镖局成员——失踪的王庆镖师的遗孤,王笋。
在众人面前,黄蛮将学徒的衣裳、腰牌以及第一个月的薪水交给王笋。他提出要给抚恤金二百两银票的时候,前院人人都浮现贪婪且嫉妒的目光。
在遥远繁华的北宁国,一两银能换成一千文大钱,也就是一贯,足够购买一个壮汉三月的口粮。二百两在北宁境内都可以盘下一栋小楼或者四亩良田,足够一个人安身立命。
当然在驼城,人类文明的边缘,银不是那么值钱。但一个学徒也要积攒五到十年,镖师也要积攒三到五年才能有二百两进账。这还不算吃穿用度和跌打祛毒的药钱。
镖局人人都知道镖师有抚恤金一说,没想到真的会有兑现的一天。
然而在这种羡慕嫉妒的目光中,王笋低头不语,只说在他心里父亲还有回来的一天,拿了抚恤金就像父亲已经死了一样,他宁愿不要抚恤金。
于是从黄蛮怀里掏出来的抚恤金又塞回了他的怀里,他感念孝心,当众表示不允许任何人欺压王笋,尤其瞪视了一眼角落里的刀疤刘。
目送着王笋离开镖局前往市场,黄蛮才回到自己的里间。他取出一封和王庆有关的密信,在蜡烛上燎一燎,窜起来的火苗慢慢吞噬了信纸,将那些带着杀意的字眼也吞噬掉。
密信在黄蛮手里化为灰烬,黄蛮拍一拍手,忍不住笑出声来。
在这个小小的里间,他要把抚恤金收入盒中的时候,是那个十四岁的少年提醒他,可以在外面“再来一遍”。
“王庆啊王庆——”
黄蛮把声音拖得长长的。
“你要是有这小子十分之一的机灵,何至于此呢?”
……
时间。
时间对王笋才是最珍贵的。哪怕黄蛮拿出两千两又能如何?拿不住终归不是自己的。
王笋攥一攥手里的学徒腰牌,不由得感到好笑——要是上界那些家伙知道自己为了一个学徒的身份大费周章,非得把下巴跌到冥河里不可。
“从零开始真是艰难的体验,不过比起第一次来说,实在是好太多了。”
从模糊又混乱的回忆中清醒过来,提着两个篮子的王笋已经到了家门口。大门敞开着,从道路上就能看到那柄陌刀烁烁的寒光,证明着这栋房屋的主人的勇武。
在驼城大门是个摆设,各家各户真正的大门是看不着的。至于面前这个小屋,以前的大门叫王庆,现在的大门叫王笋。
“我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