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同意了老大的意见。我们几个,从早晨到这儿来开始,都还只吃了几个包子馒头,肚子早就开始抗议示威了。至少是我,可不想傻楞着去想什么别的办法了。现在唯一想作的,就是怎样把肚子填饱。因此在老大的话音还没有在对我们完全起效用的时候,我就已经在往他指的那条路开走。
这时,早已经是华灯初上,黑夜里的霓虹灯,把整个城市给团团围裹住.一辆辆匆匆而过的车辆,还有行人,把这里点缀得华美异常.啊,喧闹的夜晚,所有的光明仿佛只是为这一片土地存在.我想象着,乐乐,咱们的村庄,这时可能只是星星点点的灯火,四散漫溢开,到远处就灰蒙蒙一片.而你的家,我的乐乐,我想,应该有萤火虫在飞,它们的光,兴许能让你孤寂的歌吟,不再感于太过荒凉,而能持续下去.
那位中年汉子正跟我在一起,穿过一条马路.他见周围没什么人,就跟我说:“咱们是否在老大与他们交涉以后,自己也该去谈一下,这样稳妥保险一些?要知道,这个世界实在黑,我看你也没出来多久的样子,才给你提个醒。”.我回过神来,把他好好打量了一番。我知道,他这次在这儿是栽了个大跟头,被时益健那伙人的所谓的办事处给骗了八百,心里既难过,又心疼.可是,乐乐,你猜我当时怎样想:鸟无头不飞,没有老大,我们实际上只是一帮乌合之众.他的那点想法,还是赶紧埋到肚子里面装起来吧.而且,通过与他几次面对面的交往,我总感觉这个人说话不会说,而且人又胆小,叫他牵着鼻子走,我才不干呢!,于是,我就马马虎虎的回道:“天塌了有老大撑着呢,咱们只去壮壮胆子,就行了,何必想那么多?”他神情复杂的看了我一下,可能觉得我这个人太强,说不通,就不再言语了.其实我当时也有自己的忧虑:这就是外面复杂得很,谁又能信得过谁呢?于情于理,我还是与老大拧成一股更为保险。
就这样一路的想着心事,我们到达了“香辣小食”店.不想我们又多了个成员,是一个当了五六年乡干的小伙子,叫胡有.其实我早就该注意到这个人的存在了.他到黑作坊的原因其实也简单,他是在乡**里混不下去了,被给裁撤到某某办事处里,领干薪。但是,你不想到的,他可上有老,下有小啊,还有地方里愈演愈烈的乡党“人情”,这点钱哪够他开销,于是他就跑到了这个沿海的地方,好在挣点钱来糊口,没想到他在乡里混不开,到了这外面,还是一进就进了这贼窝,实在是屋漏偏遭连夜雨。.而呆在小作坊里做事的时候,阿勤跟他是上下铺的关系,阿勤又挺爱说,于是一来二去,他们很快就熟了,还留了电话号码。这次他的到来,当然还是阿勤的功劳在里面.
哎,我左思右想,还是觉出这年头可太邪门了。这个社会里,就有那么一帮人,靠欺蒙拐骗过日子。他们的胆子可大了,什么都敢骗。天上飞的,地上走的,只要他们有办法,只要能搞到钱,就会不择手段。也别怪这些人心狠,他们也认祖师爷的,也有自己的拜把子行规的。而且,这些人,好象大部分也还是穷苦人出身。可能也是穷怕了,也可能是曾经这样的被别人“作过”,于是就把曾经的罪受,一股脑儿的倾泻到新人的头上了。他们难道不知这也是个危险的行当?他们难道自己不知道干的是明显违反国法的事情?这些,他们肯定都心知肚明的,只是到现在为止,他们都还高枕无忧,于是乐得继续有这个挣钱的好门当。
他们欺骗人的套路,就是紧紧的抓住人的自然心理。在这样的大城市里,许多人举目无亲,每走一步都艰难异常,只要有一根救命稻草,都想去尝试一下。于是他们这些人的招术,就有了用武之地。他们派那些瘸腿的,背小孩的---,在这个城市的大街小巷,大肆散发牛皮癣的广告,一步步的预设陷阱---当寻到猎物,他们的心理,在这个时候,已经完全变态,丧失了人性的东西存在着;当他们旗开得胜,就仿佛成了一帮追着骨头撕咬的疯狗,已经不顾一切---
而这样的一帮帮人-没抱提防心态的人群,就注定了成为他们的牺牲品。也许这样的一帮人,都自生自灭的从一个小疙瘩里面走出,而后怀着一点热情,一点希望,站着在车水马龙的偏僻角落,等待着工作机会。但不想这个金元的城市,日子是如此艰辛。穷人的生活,就仿佛是大白天裤裆里憋闷着的欲望,无法得到满足;而命运,就仿佛一直是这种无限欲望膨胀下却小心翼翼守护的的自娱,从来就不会有什么改变。当别人经过这些人的面前,决没有再看第二眼的新奇;而这些人经过别人,也只是感到人生匆匆的悲哀,谁都没有把谁给好好打量的欲望。而我们的大部分人,每个人都在稀落的过活里,不想推开别人的心窗,而独自在天涯里寂寞的冷落着自己,也冷落着别人。
而当生活如昨,还是没有希望的影子,还是得受着无止境的苦难的深深折磨,你的心里,将用什么方式,来带给自己新的希望,而不至于就这样的沉沦下去,不再在人潮奔涌中消没掉自己?我苦苦追究,想寻找答案,不停的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