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桐蒙头躺在床上,心里不免又忐忑:“这个死孩子从醒过来便没有离开过自己,他自己一个人睡在前衙,不会害怕吧?”想到自己又瞎操心,懊恼地蹬了两下被子,然后数着绵羊强迫自己不再胡想,强迫自己赶紧睡觉。
“……五百,五百零一,五百零二,五百零三……”
这一天下来,提心吊胆不说,还给这一府人做了饭菜,要说不累是瞎话,身体酸涩的厉害。但是,任凭苏桐如何的数羊,脑袋还是清醒的很,一丝睡意也无。
数到了一千后,她颓丧地掀开了蒙在头顶的被子,无奈地叹了口气:“自己就是个当老妈子的命,人家天生就是个少爷命,认了就认了!”咬牙坐了起来,解开包袱,拿出当初给景文离准备的棉衣,抱着往前衙走去。
现在是什么时辰苏桐说不出来,想来也不过现代的七八点钟,天早就黑的沉了。偌大的县衙一片宁静,不说是电视上的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灯火辉煌,就是个人影都没有,只有几盏红纸灯笼悬在檐角,晕红红的,更给这漆黑的夜色肃穆的建筑添了几分鬼魅。
苏桐紧张地抬眼望了望,四周的天空更是黢黑一片。古代人家都休息的早,况且,灯油对于贫苦人家也是一份不菲的消耗,挑灯夜谈远没有睡觉休息来的性价比高。
她也走过夜路,和景文离也曾经夜宿过野外,但是,今夜尤其害怕,大概是被自己臆想的那些电视中屈打而死的冤魂吓到了。
正要加紧往前走,突然,从前面的角门出猛然间窜出一个身影来,苏桐当即吓得哇的一声,转身便向回跑。对面的人影显然也吓了一跳,带了颤音喊道:“小桐救我!”
苏桐听到这声音,才恍然回过神来,停住脚步转身看向瑟缩在墙角的一团,狐疑地问道:“景文离?”
“小桐,是我!我……害怕!”
苏桐听了这委屈的声音,双眼一热,心猛然间便碎了,红着眼睛便冲了过去,抱起瑟瑟发抖的景文离,轻声地安抚他说道:“没事了,我在这儿呢!我在这儿呢!你别怕!”
心里不由自责,虽然他外表强干,但是芯子里还是个孩子,自己小肚鸡肠的和一个孩子较什么劲!
景文离得了这熟悉的气息和声音,情绪也稳定下来了,紧紧地回抱着苏桐,带着失而复得般的喜悦:“小桐,我害怕!你别不理我了,我不搭理别人了!”
苏桐被他勒的生疼,听了这话,刚才的动容立刻消失不见。死孩子,你这话的意思好像是老娘吃醋了似的。我好歹也是二十多岁的人了,至于吃你一个七八岁的死孩子的醋么?
一把推开景文离,很是严肃地说道:“起来,一个男人家动不动就说害怕,你好意思么?”
景文离不明白苏桐为何态度转变如此之快,委屈地站了起来,低着头像是犯了错的孩子一般等着接下来的训斥。
苏桐也没浪费他的姿势,伸着胳膊点着他的脑门说道:“你不说要挣铜钱给我花么!怎么就让你自己一个人呆着你就吓成这样?那以后真要是让你去抓坏人,你还不吓死了?嗯?
你说你长了这么个大个子是摆设不成,你害什么怕么?就是坏人来了,见了你这样的也会掉头就跑,至于半夜你这样鬼哭狼嚎的么?说出去你还想不想在这里呆着了?”
可是我不是想你么!景文离嚅嗫着嘴唇想反驳,抬眼见月光下苏桐的小脸上像是蒙了一层冰,便怯怯地把要出口的话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