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也如同往常一般，站在门口的两个小二见着他，一个笑着凑上来迎他进去，另一个则小跑进去备下他在这里常坐的位置和茶点。

    小二笑的谄媚：“大人可是有两日不见了，楼里大家都想着您呢，这位置早就给您留好了，请。”

    郑秋随手打发他一点碎银子道：“前两日忙去了，难为你倒是记得我，韩素先生呢？今日是在做小二还是在三楼看画？”

    得到赏银的小二笑的嘴都咧到了耳朵根：“您能来就是咱们这的福气呀，韩素先生今日兴致不错，正在做小二呢！”

    郑秋眉头一挑，哦了一声说：“我前两日来他都在三楼，今日看来兴致是真的不错，我去看看他。”

    小二知道郑秋和韩素关系不错，且文人嘛，总不会跟他们这些人混在一起，自然是找志同道合的。

    只是今日却有所不同，他想了想露出些为难的神色道：“您这不赶巧，他正在三楼陪客人说话呢，估计一时半会也出不来。”

    郑秋嗤笑一声说：“你莫诳我，韩素先生怎么会做那种事情。”

    小二露出委屈的神色说：“您可是冤枉我了，这是真的，今儿楼里好多人都看见了，还是韩素先生抢着去的。”

    韩素是什么脾气他是知道的，素来与他相交都自带一股子宁折不弯的气度，如今说他在陪谁说话，倒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啊！

    郑秋半信半疑的笑着说：“那我也去见见能让韩素先生这般对待的客人究竟是谁，是楼上哪个雅间？”

    他说着就要上楼去，小二忙拉住他说：“您可别去，楼上那位是个戴着帷帽的女客。”

    “女客？”

    郑秋听了都觉得神奇。

    他想了想，凑到小二面前小声的说：“那女客难道是韩素心仪的女子不成？”

    小二拨浪鼓似的摇头：“不不不，那位客人我们也是第一次见。”

    “第一次？”

    郑秋知道这个小二在这里少说也有四五年，他都是第一次见的，这人还是能去楼上雅间，并且被韩素郑重对待的……

    说实话，郑秋不知道如今汴京还有谁能受到这样的待遇，实在叫人匪夷所思。

    但是对方是个女客，他也不好直接闯进雅间里去，便只能道：“那就还是从前的地方吧，韩素先生若是从雅间出来了，你就通知我一声。”

    小二松了口气笑眯眯地哎了声就跑开了。

    雅间里。

    苏墨漓正在沏茶。

    文通茶馆的小二手里都会一套沏茶的功夫，但是若是客人不喜欢就可以自己沏茶。

    沸水在小锅灶上咕噜噜的响，她先冲洗了一遍备好的茶具，再将茶叶放进了茶壶里洗茶，候汤以后就冲茶、刮沫、淋盖、倒茶，待好以后苏墨漓先将一杯放到了他面前：“请品。”

    韩素正襟危坐的坐在苏墨漓面前，看着苏墨漓手里行云流水的手法，他指着自己泡的那杯茶，品着苏墨漓的这杯，却不由得赞叹道：“在下冲了五年的茶，却不及姑娘手中这一杯啊！”

    苏墨漓笑着摇头说：“先生说笑了，不过是一杯茶，哪杯都是一样的，担不起先生这样的夸赞。”

    要是小五在这里一定会把下巴都掉到地上，一向觉得自己泡茶天下第一的苏墨漓，现在却谦逊的说自己泡的和别人泡的都是一样的。

    韩素喝着茶问：“我在这里五年从未见过姑娘，可是姑娘又有文通茶馆的铭牌，不知道姑娘的铭牌是从何而来啊？”

    苏墨漓就知道他会忍不住问，她拿着牌子在手里晃了晃说：“文通茶馆的铭牌难道不是只有本人才可以使用的吗？我有牌子自然是因为很多年前我在这里留下过笔迹，先生缘何会这样问？”

    韩素呐呐的点头：“自然是只有本人才能用的，姑娘若是很多年前就留下过笔迹，那姑娘一定有自己的过人之处，才会得到这块由文通先生亲自刻画的铭牌吧！是在下狭隘了。”

    他不是狭隘了，他这是辛酸了。

    苏墨漓虽然体会不到这种感情，但是她觉得自己可以想象一下，守了五年都没个结果，现在忽然来个人，手里拿着那个人亲自刻画的牌子，嘶，她觉得自己应该同情韩素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