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对不…起”

    当年的一幕幕都闪现在李海山的眼前，那时候自己还是一个穷酸秀才，因为要赶着去颖都赴考，才路过了这山水亭附近的小镇。

    谁料在路上遇到了匪徒打劫，仅剩的路费都被抢走，他连一碗粥的钱都已经拿不出来了。

    李海山直到今天还清楚的记得，他当时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了，渴了就喝口江水，一直挣扎的向前走，就想着向前走。

    在他终于意识模糊快要倒下的时候，她一把扶住了自己，那个女子就那样一直搀扶着他，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将自己带到居住的镇子。

    那是李海山第一次遇见罗云雪，她救了自己，还给了自己一口饭吃。

    李海山醒来后，很是感激她，二人每天吟诗作对很是欢乐，罗云雪说她是遇到了知己，李海山看着眼前柔弱的女子，羞涩的少年终究是动了心。

    二人执手相拥，在那山水亭上的巨石上刻下了相伴余生的誓言，可是不久，就生了变故。

    罗云雪的父亲因为卷入了当时楚国震惊朝堂的一件大案，全家发配边疆，在官兵来的前一夜，她父亲请求自己带着女儿离开这里，远走高飞。

    他拒绝了。

    李海山永远忘不了，那是作为一个父亲的恳求，那个眼神，自己当时太害怕，怕会连累上自己，惹火上身，眼下连功名都还没有，连夜就只身离开了那里。

    他没敢告诉罗云雪，他只是灰溜溜的自己逃走了。

    他没有勇气带着罗云雪一起逃走，因为怕死，因为担心功名……

    李海山不知道的是，那一晚，罗云雪就躲在门后，那些话她都听到了。

    最后罗云雪一家没有逃，全部被官兵押送到了边疆充军，可是没过几年，这个案件就有了新的进展，他们得以沉冤得雪返回故里。

    可是罗云雪的父母亲早已经死在了去往边疆的路上，饱受了风霜折磨的她，早已经不再是当年的俏丽柔美的佳人。

    在发配的路上，她生下了双胞胎，一男一女，不过那时候她早已经心灰意冷了，就那样在恶劣的环境下，孤身带着两个孩子去往北方。

    年轻人恶狠狠的看着李海山充盈着泪水的眼眸，这远远不是几句对不起就可以了结的，他永远忘不了自己的母亲孤身回来之后。

    受到的那些混混的欺负，受到其他人的鄙视，每天和妹妹饥一顿饱一顿，罗云雪做着最苦最累的苦力活，那双手上全是血泡和老茧啊！

    妹妹却生了一场大病，可是她们没有钱呐！自己和母亲跑遍了整个镇子，没有人愿意借钱给她们！她们眼睁睁的看着妹妹死在面前。

    罗云雪终于崩溃了。

    年轻人紧紧攥起了拳头，狠狠地打在了李海山的脸上，“你当年明明可以带她一起走！”

    “为什么？！”

    李海山抬起手擦了擦从嘴角溢出来的鲜血，自嘲的笑了，“是啊，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