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在这时,那白发老者身后又出现了一个黑衣人,黑衣人的斗篷极大,看不清面容。
只见他彬彬有礼的朝茗霜拜了拜说:“白狼族狼王在上,请接受小人一拜!”他说完此话方才抬起头来,与茗霜对视,斗篷被不知哪儿来的微风吹开一角,刚好能够看清他的面容。
“这位是?”茗霜不解的询问老者。
老者向他解惑:“这是守卫轮回之井的鬼徒,昨日他突然寻来说有关于黑狼族那位的消息,我想着今天既然要见主公,不如把他一并带来。”
那黑斗篷加身的年轻男子不是当初在轮回之井前给未千千他们二人使绊子的鬼徒,还会有谁,只是不知他那妹妹又去了何方。
“哦,原来是鬼徒大人啊,久仰久仰!”茗霜客套的与他攀谈,这么些年来他已经从少不更事的黄毛小儿长成了逢场作戏阿谀奉承无所不能的白狼族首领。
那鬼徒见他很好说话的样子,胆子也稍稍大了那么一些:“前不久,有一身穿水蓝色留仙裙的年轻女子和一带着狼尾的少年去我那轮回之井闹了一遭,实不相瞒,他二人当真是阴险狡诈之徒,非但对我兄妹大打出手,还喂了家妹吃那毒丸。我本不是多事之人,可这口气实在是咽不下去,后又四方打听才知那男子是黑狼族狼王,小人想着白狼族统治狼族多少年,向来是与人为善的,何以如今这黑狼族当家便这般欺负我等良民,还请狼王替我们做主啊!”
鬼徒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颠倒是非,为了让茗霜相信,更是跪倒在他脚边,情真意切。
茗霜倒是也给足了他面子,儒雅的蹲下身子,将他搀扶起来,入手极为的冰凉,也许就是因为自宫的缘故吧,想来他也是极为可怜。
“你放心,我定会给你个交代,你只要回轮回之井静静等候便好了。”
鬼徒听他话语之间无限的温柔,脸上又时常挂着笑容,甚至是如今还亲手来扶自己,心下便以为他是信了自己,当下借着他手上的力道站了起来。
僵硬的脸上使劲挤出一抹笑意:“多谢狼王成全!”心里却是恶狠狠的咒骂:看我不整死你们!
“放心吧,主公会替你做主的,你也莫再叫什么狼王,我们白狼族才不会自封什么狼王,叫主公便好了。”白发老者捋了捋胡须,骄傲的说。
“是,主公,那如果没事,小人就先告退了。”
“你去吧!”茗霜朝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遁去。
直到鬼徒的身影消失,白发老者才询问茗霜:“主公,那和狼王在一起的女子分明就是现在老君山上那一位,看来他们关系当真匪浅,让她去刺杀的决定想必是再正确也没有了的。”
“哦?”茗霜反问他,“出双入对也不一定代表一定有什么,她心思单纯,可能连对方是什么身份都不知道,我们还是另寻他人吧。”
听他这么一说,老者急了:“主公,您原先答应老夫的事情难道您都忘了吗?老夫原以为您英明果决说一不二,却没想到您与那无辜死去的老狼王一般心软,哼!”
也不知那老者是何身份,他既尊称茗霜为主公,为何又会在此刻对他如此的无礼。
茗霜无奈的叹了口气道:“执法长老你也莫生气,只是那狼王功力深厚,让灵儿就这般去冒险,万一出了什么差错,不是白白害了一条性命吗?”
原来那白发老者居然是白狼族的执法长老,这般看来他对待茗霜的态度也就不足为奇了。
岂料茗霜一句话下来,执法长老反倒是更加的生气:“主公,白狼族上上下下万余口人,一夜之间被屠杀殆尽,老狼王也只留下您一条血脉,只剩下我们这些流落在外的族人苟延残喘,现在不过是牺牲一个蛇女,您又何必心软!”他说到这里,越发的义愤填膺,字字珠玑:“难道说,她对您来说有什么特别吗?”
茗霜急于狡辩:“特别?有何特别,纵然她幼时对我照顾有加却也当不得什么事,我对她不过是逢场作戏。”他特意在最后一句话上加重了音量,大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
执法长老却也管不了这么多,他稍稍缓和了语气道:“您能这么想,那便是白狼族之幸也,若不是绿洲戒备太过森严,我们一靠近便被察觉,也不用这般假于他人之手。”
茗霜心里没来由的“咯噔”一下,不适感随即侵染全身,可他已经无法回头,自白狼族被灭之日起他便已无回头之日。
执法长老从衣衫之中掏出一片红色枫叶,将其交于茗霜之手:“主公,此枫叶上属下以命人施了咒语,一旦遇上狼王便会发出刺眼光芒,届时在一片荒芜的沙漠之中隔得再远我们也能看的到。”
茗霜若有所思的从他手中接过枫叶,漫无目的的在指尖旋转,嘴角依旧挂着笑容,可心里却五味杂陈。
面对殷切期盼的执法长老,茗霜只能说:“时候不早了,我也该上山了,上路时你们跟在身后便是,千万要小心。”
执法长老重重的点了点头,朝他深深的鞠了一躬才转身离去。
执法长老走后,茗霜轻轻叹了口气,步伐沉重的往老君山顶行去,不再是施展一日千里的轻功,而是一步一脚印的踩着山路前行,他想逃离,想让时间过得慢一点,如此这般他也就不用对着毫不知情的未千千撒谎了。
“沙丘孤舟救命恩,千里伴行情意真。可怜人间是非多,恩人却被狼心负。”苦笑之意从茗霜嘴角蔓延,双手握紧拳头背在身后,骨骼“咯咯”做响,仿佛只有如此才能弥补他内心无限的愧疚。
※※※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茗霜踏上最后一节石阶时,只看到眼前有一双忘仙屡,不用看他也知道是谁。双手抱拳,整理思绪,抬头挺胸:“师傅!”
却没想到一向笑容长挂脸上的枫老这时却收起了笑意,一脸凝重的看着他的双眼,也不客套直接开门见山,声音一如既往的苍老:“霜儿啊,人生在世最大的遗憾莫过于一个悔字,你可要想清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