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她这一问，艾美顿时语塞，接着……

    “才、才没有!”

    “是吗，不过我看你很担心的样子?”

    “这样啊，谢谢。”

    就连乔都从扬声器另一头向她道谢。

    转眼间浮现了不知道是害羞还是不悦的表情。

    然后她对着麦克风大声嚷嚷。

    “总之你给我赶快逃脱!本大爷就好心去接你!”

    但，倚着后方墙壁的林尔摇头否决。

    「薇薇也在场吧?」

    乔的答复顿了一拍。

    『在。』

    「既然这样，我们该做的事就只有一件，是吧。」

    「……嗯，是啊。」

    听完她的回答，林尔伸手关掉通讯。

    艾美吃惊地仰望林尔，这时梅格的声音越过艾美头上质问林尔：「你到底存何居心?要知道乔现在不能动。」

    「我们的目的，无非就是得到机器人的『魂之器』才对。」

    梅格不发一语，目不转睛窥探着征尔的表情。

    「薇薇现在失去机器、武器几乎耗尽，本身也受伤不轻。相对之下乔和伊莉莎白几乎没有受损。放过这个机会简直愚蠢至极。」

    林尔直接断定「压在岩石底下的贝丝、失去手脚的乔」没有受损。

    梅格当然摇头。

    「就算现在放过这个机会，整个计划也不会变更。夺取S传动装置是召来下一代巫女必经的阶段。而乔是达成最终目标不可或缺的女孩。害她伤得更重并没有意义。」

    看到梅格和林尔起争执的样子，艾美不知所措。她仰望着比她高的两人，不知道是不是终于忍不住了，从底下挤到两人之间，问他们：

    「等、等一下!你们两个是怎么了，听我说、听我说嘛，不要吵了!」

    「你闭嘴。」

    林尔一喝，艾美就此沉默。梅格仅哀伤地看了他们一眼，随即对林尔发言：

    「林尔。计划主持人是我。」

    「不对，你为了自己的目的，应该还隐瞒着伊莉莎白……小水和乔真正的力量——以及要她们搭档的用意，这点甚至连乔都『蒙在鼓里』……这等于是背叛香草，不对，是背叛女王宫。」

    林尔这时第一次面向梅格。

    「梅格……想隐瞒也没用。你是继承稀世机器人设计师所有真传的爱徒，不可能没完成那个。为了最后一步棋，我要送新的手脚给乔。」

    「是啊，我都忘了……」

    乔说出了这样的话。

    她靠着贝丝的脚，仰望着水晶天盖缝隙间的天空。

    脸上浮现左右不对称的笑容，似玩味、似宣告。

    「十四年分的后悔，就算扣掉沉睡的时间也有三年分的怨恨……怎么可能会有片刻忘记尼。」

    她闷声笑着。

    「薇薇……你真是个大骗子。」

    乔转动脖子，看向仰望着小水的薇薇。

    「你说是吧……小水。」

    乔一说完，赵小水的雕像瞬间扭腰，右手焦黑的格林机关借着仅存的能量启动。

    赵小水像朝薇薇开火的同时，察觉异状的巴特拉挺身挡子弹。

    「巴特拉?」

    薇薇立刻往旁边跳开。她愣怔地注视着合金制机体近距离挨下弹雨，变得残破不堪；懊悔自己竟然一时失神，没能及时命令巴特拉回避。

    「失控了吗?乔小姐要不要紧?」

    薇薇并没有发现是乔向贝丝下的指令，还问她如何。

    乔待在原地一点也没变。

    唯一的变化是她头上。贝丝的身后展开了其中一片嵌板，里面出现了一个小型框架货柜。

    从框架货柜掉出黑金属块，落在乔脚边。那是贝丝搭载的、乔的新手脚。

    乔捡起其中一块，切除损坏的左手，装到接头上。

    她同样切除以下部分，装上新的脚。

    然后小声说「同步」。

    乔的脸颊跟发动时一样，出现T字型发光。

    她闭上眼睛，缓缓用自己的双脚再度挺立于大地。

    「这双手脚是……原来是这样，我懂使用说明了。梅格也真识趣。」

    她睁开眼睛，面向薇薇。

    「你说要谈谈对吧……好啊。」

    乔不等尚未弄清楚状况的薇薇回答，就自顾自说了起来：「其实我今年应该是二十五岁才对……因为睡了六年，所以才会现在还是高中生。实际上，我在十二岁时接受祝福得到赐福。于是陷入昏睡状态……当我清醒时，原本应该是小水所在的地方，换成了你。一副自己就是小水姐的样子，一副自己就是赵氏集团千金的样子……你还记得吗?所以我才想要破坏你。为了剥下你所有的欺瞒……你应该还记得才对，你在五年前那天，用那把白枪——」

    乔指着武器：「扯掉我的左手和双脚……不对，是得粉碎。说实话，我当时以为我死定了。」

    「五年前……你指哪件事?」

    「所以说，当香草在我清醒后找上我时，我根本没理由拒绝。我因此得到了机械手脚，得到了乔这个名字。我的任务，就是拿到你们的S传动装置。相对地……要是成功，我就能得到艾美的魂之器。你知道吗，那个伊莉莎白……小水保存着赵小水生前的记忆喔。」

    薇薇仰望赵小水的肖像。

    「请等一下……这么做的话艾美小姐会死——」

    「好温柔喔，我刚才差点就要被那张温柔的假面具给骗了……说什么『要不要来谈谈』、光是这样或许就能彼此了解……原来如此，你就是这样欺骗周遭所有人，厚着脸皮霸占那个地方……霸占小水应该待的地方的。追根究底说起来，就是拜你之赐，赵小水的存在才会从世间消失，就是拜你之赐，我才会失去手脚……」

    「这就奇怪了。」

    「少啰唆。」

    「不对，我根本就不晓得乔小姐的事情喔!况且赵小水的朋友里面……」

    薇薇含糊其词。她总不能当着乔的面说：小水的朋友里面……不对，是赵氏家族周围根本就不曾存在过名为乔依的少女……

    （无论是就爷爷所知、还是赵氏的纪录、还是佩佩调查到的资料、甚至是问林灵叔叔……根本就不曾有过一个叫乔依的儿时玩伴……）

    这种话她不可能说得出口。

    所以她不得不改提别件事。

    「这就奇怪了，武器是今年才开发出来的东西喔。而且我拿枪伤乔小姐的手脚这种事……」

    「吵死了。」

    乔的声音听起来如此冰冷、却有如吐出般充满怨恨。

    「你不懂。小水姐就像我唯一的亲人……你不会懂我失去小水姐是怎样的心情。你也不会懂得被露出本性的机器人当成垃圾一样鄙视，手脚一根接着一根被扯掉……总是作着相同恶梦的恐惧。」

    「乔小姐……」

    「我……要把小水姐的栖身之处，与小水姐取回来。」

    「就算那么做，小水也不会开心的，再说喜爱乔小姐的叶丞先生他们的心情又该何去何从?我求你，请你听听叶丞先生和爷爷他们怎么说!」

    「哈?你在说什么啊?」

    绷着浅笑的那张脸冷静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