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了入秋来的第一场雨,以前上班的时候咖啡是我的最爱,现在只能用茶代替,不过十四阿哥府上却不缺好茶,陈年普洱,乌龙,雨前龙井,碧螺春,安溪观音,一一喝过去,发现我渐渐喜欢上了观音。
我泡了一壶观音,坐在窗前隔着竹帘听雨,做起了真正的风雅之人,这些日子来,我慢慢发现,其实想要做个风雅的人并不难,只要有钱,有闲,够无聊,够能折腾。
就比如说现在吧,我让莹莹把帘子卷起一半,又故意让丫头们不把窗子后面的几盆菊花挪进来,更兼后面原本就种的有几株芭蕉,这样对映起来,也就是所谓的绿肥红瘦了。
我抿了口茶,唉,唉,唉,唉,唉……
莹莹正端了两碟小巧的点心过来,见状探过头来问道:“福晋,怎么了?”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不知道叹了多少口气,信手从莹莹手中的碟子里捏起一块点心塞进嘴里,“没事。”
身后响起了脚步声,我刚回头,莹莹已蹲了下去,“十四爷吉祥。”
我嘴里的点心还没有咽尽,起身做了个福,含糊不清的说道:“十四爷吉祥。”
他穿了件雨过天青的袍子,抬了抬手,弯腰向半卷的帘子外望去,又转过脸打量我,“跟那几盆花有仇?”
我端着杯子灌了两口水,总算将那块桂花糕咽了下去,才说道:“没有,就是吃饱了撑的。”
他又盯了我一眼,显然是不解,我放下杯子,解释道:“我是说像我这种附庸风雅的人,是吃饱了撑的。”
他在我对面坐下,信手拿了块点心,咬了一口,“你是说你太闲了吧?要不我给你找点事情做?”
我忙摇头,笑说道:“多谢十四爷好意,只是,我宁愿闲着。”
他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又指着桌上的杯子说道:“不打算给我沏杯茶?”
我答应了一声,向莹莹道:“拿瓮泉水过来。”
十四阿哥悠闲的靠在椅子上面,微微闭起了眼睛,我看他不像是有事,就又向窗外望去。
上次宴席上他看到我与十三阿哥一起从假山后出来,当时虽然说了两句,但事后并没有再提起,不会是现在要来兴师问罪吧?可是看着又不像,不过我仍旧不敢掉以轻心。
莹莹见十四阿哥靠在椅上,放下水瓮就蹑手蹑脚的出去了,我在壶里注满水,放在红泥小炉上烧着,又将残茶倒在了一旁的白海棠的花盆里,重新洗了杯子,倒扣着备用。
十四阿哥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又摇了摇头。
他目光望去的方向是一旁的那盆海棠,我不以为然的说道:“人说‘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我将残茶作为肥料浇灌他,来年才会长得更加繁茂。”
他哼了一声,“歪理邪说。”
我也哼了一声,看炉上的水已经沸了两次,便在茶壶中加入新茶,注入沸水,先洗茶,第二泡才倒进茶海里面,然后倒了一杯推到他面前。
他也不端,又是摇了摇头。
我实在受不了他的一会一摇头,再有就是他脸上不屑的表情,当下理直气壮的瞪着他说道:“都说了我是附庸风雅,爱喝不喝。”
他睨了我一眼,端起了杯子,“倒是有自知之明。”
我站起身来,刷的一下将一旁的竹帘拉了下来,他倒是有些意外的看着我,很快明白了我的意思,便又专心喝起茶来。
我更加有气,又扯着嗓子向外面喊道:“莹莹,把那几盆菊花搬到廊下,这两盆海棠也搬出去,赶明儿晴了再叫花匠把后面的芭蕉全砍了。”
我说一句莹莹答应一声,可是听到我叫她砍芭蕉,愣了一下,看看我,又偷偷看了眼十四阿哥,见我们两个脸上都没有什么颜色,才忙着答应了。
我甩了甩袖子,复又坐下,含笑说道:“十四爷现在觉得顺眼了?”
他放下杯子,神了个懒腰,笑叹道:“一点亏都不肯吃。”
我冲他扮个鬼脸,“自然了,亏又不好吃,十四爷不会只是来喝茶的吧,有什么事情请示下,没得害我跟这提心吊胆的。”
他呵呵笑了两声,却不言语,又倒了杯茶慢慢喝着,我看他笑得奇怪,表情更奇怪,越发觉得不是好事。
也不知道他喝了多少水,反正我是把面前的两碟点心都吃尽了,他终于含笑说道:“我来了个客人,想要借你的地方招待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