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忽然平静下来, 转眼已到了康熙四十五年的岁尾,我仍旧是与十四阿哥相安无事,仍旧是与十三阿哥常有书信往来,诉说彼此的近况, 佩鸣过一段就会来陪我住些日子,春芬跟我彼此客气, 凤祥仍旧是毫无心机, 只是二月间孩子没了, 人不似先前那么爽快开朗,变得有些木讷, 月玫仍然的捉摸不透, 我心里隐隐的觉得她就是颗□□,会爆炸在我不知道的时候, 故而我对她的防备愈来愈深,璎珞虽然一直得十四阿哥宠幸, 却未有子嗣, 我知道她心里是很盼着能有一个孩子。
眼前只有一件事情时常令我烦心,就是佩鸣,过了年就十四岁了, 恰好这一年宫里选秀女,有她的名额,她日日为这个不自在,我更为这个犯愁。少不得要求十四阿哥进宫找德妃娘娘说和,到时候让把她从第一轮就给刷下来, 这倒没什么难的,真正愁的却是她的终身,这些年看着她与十五阿哥越来越好,而十五阿哥也越发大了,皇上可是随时都有指婚的可能。
吃了早膳,便坐在榻上跟着莹莹学打络子,我素来不弄这些东西,跟着学了会便没了耐心,莹莹瞥了我一眼,低声道:“福晋有这个功夫,倒是把旧年间给爷缝的荷包找出来做做。”说完忙错开了目光不敢看我。语气中颇有点埋怨的意思。
我不觉好笑,道:“你这丫头,又不是给你做的,十四爷都不着急,你急什么。”
莹莹又瞧了我一眼,嘀咕道:“都是小时候的事了,福晋就是忘不了,十四爷日常待福晋不错,福晋却总是视而不见。”
我更加好笑,道:“你是替十四爷来做说客的吧,还是他给了你什么好处?来打抱不平的,不然哪里这么大的胆子,说起我来了?”
莹莹一边从脚踏上起来,一边小声回道:“爷可没给什么好处,都是奴婢自己看不过去。”说着便朝外间走去,显然是怕我发难。
我心想,也难怪她会这么想,只是我跟十四阿哥之间的关系,又岂能为外人道也。
转念又想,如果十四阿哥这两年待我都是出自真心,并不是因为有那层交易在里头,我还能视而不见吗?
想到此处,不觉苦笑,出了回神,向莹莹道:“你不是要让我做荷包吗?倒是找出来呀。”心里想,做好了回头拿着去求他说和佩鸣的事,找人办事,总得送点礼不是。
莹莹停住了脚步,探过头来,满脸俱是惊喜不过的神色,道:“福晋真要做?”
我叹道:“自然是真的,哄你干嘛?还能哄出几两银子钱。”
莹莹笑着道:“福晋稍等,奴才马上找出来。”说着麻溜的向平常堆放针线的箱笼里去寻了。
我在后头叹道:“再没见你这么爽快了,显然是收了十四爷的好处。”
莹莹只是笑着不语。
午膳前终于把那个荷包缝好了,莹莹在一旁啧啧称赞道:“福晋做的可真快,这么会做,要是早点做,两年前爷都用上了。”言语中不免有点失落的意思。
一句话却引得孙嬷嬷蕊儿巧云几个人都争相要看。
我一把将荷包揣进袖子里,佯装嗔怒道:“不许看。”实则是自己针线上的功夫太差,做的实是拿不出手。
正闹着,听到外面小丫头进来回道:“福晋,大奶奶来了。”
我挽起佩鸣的手道:“嫂子来了。”说着便迎了出去。
嫂子在廊下行了礼,笑着说道:“姑娘近来可好?怎么看着清瘦了,佩鸣似乎也瘦了。”
我笑说道:“嫂子是过于关心了才会觉得我们瘦了,不信你问佩鸣,不知道有多好呢。”
嫂子一边随我们进了屋子,一边又指了指外面站着的几个小厮,道:“给姑娘送年下的节礼,顺道接佩鸣回去。”
佩鸣却在一边道:“我不想回去。”
我跟嫂子都是一怔,彼此瞧了一眼,我笑着说道:“不回去就不回去。索性过了小年再回去也是一样的。”
嫂子也陪笑道:“姑娘说的是,反正回去也没事,不过是我想着正好来了,就图着个方便罢了。”
佩鸣脸上很是不自在,讷讷的不语,我忙扯开了话题,问嫂子道:“嫂子送了什么好东西来,我们出去瞧瞧去。”
嫂子一笑,道:“能有什么好的,不过是依着旧年的份例,要说新奇嘛,倒是有几样,只怕姑娘会喜欢。”
我拉起佩鸣道:“走了,去瞧瞧嫂子送来了什么新奇玩意。”
晚膳吃的多了,怕停食,不敢就睡,便在屋子里踱来踱去的散食,身后十四阿哥含着笑意说道:“干什么呢?”
我回过头来,也不行礼,说道:“十四爷怎么来了?真是稀客。”
他笑道:“我能掐会算,知道你有事要求我,不等你去请自己就来了。”
我朝里头瞥了一眼,道:“怕是耳报神知会了你我这里有好东西,来要东西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