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我错了。
于是在真正离开前,我说:“等我的电话。”
但我很久都没有再打过去。
我照样去公司里上班,虚心接受前辈的教导。各个部门经常派代表来法务部联络感情,前辈们性格放不开,我就在这中间打圆场。每天中午去员工食堂吃午餐,早晚不吃或者随机去一个城市里的老店。
期间赵漫沙打过电话,但无论她说什么我都一概婉拒。楚博雅倒是没有打过电话,但他发了几条短信,很小心地问我有没有生气。
回答是我没有,就是不知道他信不信。
我真没生气,一点儿也没有。楚博雅对我没话说,忠心耿耿,绝对顺从,随叫随到,哪怕压抑自己的喜好也要叫我满意,我们有没有待在一起他都在揣测我的心情。
仿佛是我和前主人的地位倒转了。委曲求全的是前主人,独断专行的是我。
最初的确非常非常爽,可越往后这联想越让我有种微妙的不适。
我有些心烦意乱,将四处发散的思绪收回来,打定主意不再想那么多。
因为预测自己会很长时间不回去,我让钱铮跟着我住进了我租的房子里。工作时间朝九晚五,离开前可以去别的部门看看加班的可怜鬼,然后神清气爽地去吃个晚餐,再回房间。
通常我回来的时候,钱铮还在外面晃。
她最初一团乱的魂体凝实了很多,也不再呈现出不稳定的波动状态,因此她出门到处浪我也没意见,只要她不吓着人,不随便弄一副躯体回来就行了。
不过我还是问了一句:“你最近干嘛呢?”
钱铮高兴了:“我跟你讲啊,上次我来这边就发现了一个帅哥,又帅又酷又炫又壕!他……”
“停停停,你不用再说了,我知道了。”我在她的长篇大论开始之前打断她的话,“帅哥你要跟着也行,别一直跟着,万一被你折腾病了。”
“哎呀不会的,我估计他是阳气特别盛的那种人,我都跟了好几天了,自己都跟累了,他还好得很,而且我还感觉他越来越精神了……真是,怎么帅哥都那么精力充沛身体健康,还给不给普通人留活路了?”钱铮嘟嘟哝哝地念起来,“哎,你说,怎么非得等我死了,才能遇到极品男人?”
这句话好像在隐晦地说一个命运,一时间惊动了我敏感的思绪,不过看着毫无所觉,又飞快把话题转到“死了之后居然不能随便吃东西非要别人上供才行”的钱铮,又觉得我太草木皆兵。
最近老师来的次数越来越少,果然一副忙得脚后跟打脑的样子,我出于老师对我的尽职尽责关心了两句,和李衿告诉我的相差无几,老师果然在打一个国际版权官司。
这种官司一般都又臭又长掰扯不清,就算是结果出来了,赢的一方未尝会有什么益处,输的一方也不一定有什么损失。老师的言谈举止里也透露出了这一点,不过这正是双方怎么也不肯认输的关键时刻,他也只有跑前跑后的份。
有一次过来老师带上了他的爱人,和记忆里一样,是个芭蕾气质的女人,瘦得恰到好处,看上去又矜持又冷淡。她对我的态度颇为和善,想来是老师和她讲过我。
我在和她的交谈中才知道这位夫人姓闻,是听闻的闻,而非文学的文。
……不知为何有种不太美妙的预感。
闻花气势汹汹地找上来的时候,我的心里只盘旋了一句话:怎么来来去去我身边都是那群人啊。
这是下班时间,她就站在门口,眼神不善地盯着我,但怀里还抱着猫,见到我的第一时间竟然在微笑,笑得我搞不懂她到底是不是来兴师问罪。
我和同行的人到了招呼后慢悠悠走了过去,那只叫铃铛的猫软绵绵叫了一声,从闻花的怀抱跳到我的肩膀上,然后用它的尾巴圈住了我的脖子。
闻花被它起跳的力道蹬得后退,我赶紧上前把她扶住。
我原以为这小姑娘会一把推开我,但她伸手搭在我的手臂上站好了,又给了我一个笑脸。
“……你好,吃了吗?”我选了一个常规的话题。
她说:“急着来找你,还没吃呢。”
我们大眼瞪小眼,数秒后我说:“走吧,我请客。”
猫往我的胸前爬,爪子试探着,不敢伸出太长的指甲,没有指甲又不敢往下走。我拎着它的后颈,抱到怀里,随手就开始揉它顺滑的毛。
附近全是气氛小资的西餐或者料理,没有可以带宠物的店。我领着闻花走出这个街区,到了僻静的没有监控的角落,她识趣地靠过来,贴近我,下一秒我们就站在另一个幽静小路的开头,不远处传来隐隐约约的笑声。
小径比大路上暗得多,闻花又往我这边靠了靠,最后还嫌不够,索性挽住了我的手。
“吃什么?”她小声问我。
“手擀面。”我同样轻声说,“我吃过最好吃的手擀面。”
曾有人带我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