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 好无预照就这么下了下来。飞飞扬扬,仿佛一片片鹅毛从天空飘了下来,没一会儿,屋檐, 树梢,楼台, 高墙已是白茫茫地一片。
茶早已凉了, 刘如意端起又放下, 看着窗外的雪出了一会儿神,他只记得刘如意死在一天清晨, 天太冷刘盈不忍叫醒弟弟独自去晨练, 回来时刘如意已被毒死在床上。是哪一天呢?
刘如意蹙眉想了想,还是记不清, 他猜大概就是这几天吧。历史有时挺搞笑的,他虽然阴差阳错救了韩信, 可他自己仍然无法逃出这皇宫, 好在母亲没有惨遭“人彘”之苦也算幸事吧。如今只看他能不能逃过这杯毒酒了。
刘盈的心情很不好,看看地上洒了一地的折子和摔碎的茶碗就知道。
翦墨站在阴影处仿佛背景画。他不是不想劝说,可有些事不是他能说的。皇上对赵王的宠爱完全超出了正常范围, 他很早就有所察觉,好在赵王年幼不知觉,而皇上自控力也好,本来赵王与皇上的身份与他们之间无法调解的恩怨,注定他们不可能有结果。可现在明显不对劲了。皇上似乎已经不满足这样单纯的关系, 从要了那份香开始……
这是个敏感的话题,把握不好就有可能掉脑袋。不说又似乎不是个忠臣应该忽视不管的。翦墨近来也颇感头痛。加上太后那边没完没了的纠缠,让他深有分心无术的苦恼,偏偏在这个结骨眼上戚军还被皇上外派了出去。
太后的箭伤他也怀疑过韩信,可韩信已死,最值得怀疑的当然就数赵王刘如意,可没有证据说什么都没用。只怕皇上在知道了那夜赵王救母的事也怀疑上了赵王,所以如今才会这么痛苦。依他翦墨看来,太后受伤也是一件好事,不然依太后的强势和皇上的孝顺,只怕皇上会处处受制于太后。如今太后因伤不能时时参与朝政,大权渐渐由皇上掌握,实在是一件让人喜闻乐见的好事。他可不想跟着一个处处不能做主的皇帝。
若太后箭伤真是赵王刘如意所为,实在是帮了皇上一个大帮!
翦墨正想着,突然被人轻轻推了一下
“翦侍卫,皇上唤你多时了。”一名小太监正轻轻拉了一下他的衣袖,低声道。
翦墨心中暗惊,他竟会想得如此入神!脸上却不显,目光一转正对上刘盈疑惑的黑瞳。
“在想什么,这么入神?朕还没见你如此失态过。”刘盈烦燥地使劲砸了砸桌子“你到是替朕想想该怎么办呀!”
翦墨盯着刘盈看了半晌,方淡淡出声“依微臣之见,放赵王回赵国乃为上策……”
“不行!”刘盈立刻打断了翦墨的话“回了赵国,朕只怕再难见到如意。不行!”
翦墨蹙了蹙眉“……可太后,会放过赵王吗?皇上虽然极尽全力,但难防百密一疏,到时后悔就来不及了。”
这个道理刘盈不是不知道,可他一想到刘如意要离开自己就无法控制失落的情感。而他又不敢向如意表明心思,如意一看就还没有开窍,他要怎么做才能让如意愿意留在他身边呢!
“皇上若放赵王回去,赵王必定感恩。皇上若想念赵王大可再召赵王回京城小住,如此岂不甚好?”当然前提是太后已经驾崩了。翦墨隐了这句大逆不道的话。
“……放他回去?”刘盈紧蹙着眉,到底不甘心,只是翦墨说得合情合理,也是目前最为妥当的。
“是,”翦墨慎重地点了点头,似想起什么又提醒道“皇上近日还是多与赵王呆在一起为好。”
刘盈挑眉看着翦黑,到底没有再说什么。翦墨的暗示他又如何不知。
所以当刘盈抱着棋盘若无其事地来找刘如意时,刘如意惊诧不已。想起早间的争峰相对,此时不是应该有所回避的吗?
“怎么,不敢?”刘盈看着刘如意挑衅性地抬了抬眉,
“岂会。”刘如意释然一笑,豪言道“今日定与哥哥大战三百回合。”
“好!”刘盈也笑了“朕倒要看看如意一会儿如何向哥哥求饶。”
说到“求饶”二字,刘盈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不和协的想像,脸色微红,眼底闪烁了一下,看刘如意的目光都变了变,不过这种变化很快,快得几乎捕捉不到。
“鹿死谁手尝未可知呢!”刘如意摆好棋盘,抓过黑棋“老规局如意先走。”
没办法,从小到大刘如意在棋盘上就没赢过刘盈。
刘盈笑得一脸温柔,眼里满是宠溺“自然是如意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