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注定难眠。

    江弄莲虚弱地躺在顾殊临怀里，眼睫湿润轻颤，脸颊挂满了泪痕，长发如海藻凌乱散开，将诱人的身段半遮半掩。

    地上。

    云层似的纱裙早已破烂不堪。

    “莲莲，我抱你去洗澡。”

    顾殊临额角沁着薄汗，凤眸一片幽深，唇角微翘，似餍足的狼，他刚想将江弄莲抱起，却被少年抓住胳膊拒绝了。

    江弄莲靠着男人的胸膛，低垂着漂亮的星眸，声音气若游丝，突然问了句：“顾哥哥，开心吗？”

    顾殊临脸颊泛红，低低应一声，把少年撩了撩贴着脸颊的发丝。

    忽然——

    怀中的少年自嘲的笑了一声。

    “可我一点也不开心。”

    顾殊临骤然愣住，看着少年眼泪夺眶而出，染湿了自己的指尖。

    “莲莲……”男人瞳孔蓦地缩紧，慌乱抱起少年，指腹擦过眼尾，笨拙地帮江弄莲抹着泪：“对不起，我……我给你打好不好？乖，别哭了。”

    江弄莲哭了会儿。

    掀起长睫，眼眶一片通红，目光落在对面的衣柜上，委屈地控诉：“穿女装是我的兴趣，而不是为了取悦别人，你以为摧毁是情趣，但你摧毁的却是我的心。”

    感觉到男人浑身僵直，江弄莲挪回视线盯着他，水雾弥漫的眸底浮起冷色，目光如冰刃，透着刺骨的寒意。

    “顾殊临，被迫穿上女装会让我反感曾经的兴趣，同样的，你的强迫，也会让我越来越讨厌你。”

    “你想被我彻底讨厌吗？”

    “我不想！”顾殊临彻底慌了，紧紧地抱住江弄莲，卑微地在他耳畔道歉，发颤的尾音透着掩盖不住的害怕。

    “莲莲我错了，我以为你很喜欢裙子我才买的，你想怎么罚我都可以，别讨厌我好不好？我不能没有你，不想被你讨厌……”

    江弄莲垂着眸没出声。

    任由男人磨蹭着脖颈，哑着嗓音认错。

    “莲莲我……”

    顾殊临更怕了，声音染上湿意，带着几许哽咽，眼眶泛红目光盯着地上的锁链，眉眼透着挣扎，似乎在做什么决定。

    一旦放走莲莲他们还有可能吗？

    可继续把莲莲囚禁在家，自己和禽兽有什么差别？

    他自己都不喜欢被强制。

    凭什么把这种痛苦加持在莲莲身上？婷阅小说网

    顾殊临以为把江弄莲囚禁，只要以后对他温柔，什么事情都顺着他来，小天使的眼底，心底，终有一日会被自己占满。

    可此时此刻。

    注视着江弄莲满是泪痕的脸，他恍然醒悟，自己简直自私到了极点。

    察觉到男人眉头紧蹙，有了动容的趋势，江弄莲倏然贴近。

    两人鼻翼轻轻撞上的瞬间，他微微抬起下颌，眼泪顺着艳红的眼尾溢出，唇蜻蜓点水碰了碰男人的下唇。

    “哥哥。”

    亲昵的称呼卷着甜腻响起。

    顾殊临瞳孔地震，心脏突兀的重重一跳，心脏翻涌着复杂的情绪，紧张地咽了咽喉结，想要说话，喉咙却像是被什么堵塞了。

    莲莲……

    还愿意叫他哥哥？

    他们之间是不是还有可能？！

    两人呼吸交织，晶莹剔透的泪水顺着江弄莲脸颊流淌而下。

    在唇间蔓延扩散。

    咸咸的味道刺激着味蕾，顾殊临瞳孔暗沉，尝到了眼泪里的委屈和苦涩。

    “对不起……”

    见男人哑着嗓音抱紧了自己，江弄莲长睫轻煽，用撒娇的口吻说道：“哥哥，我乖，你也别再强迫我好不好？”

    黯淡的灯光中，男人的颜冷峻料峭，那双眼浮起水雾，猩红幽深。

    半晌后。

    顾殊临艰难地从喉咙卡出一个字。

    “……好。”

    他的小天使理应归属天空。

    而他会将这份病态的喜欢化作守护，拾捡落羽，为其护航。

    ………………

    敞开心扉后。

    江弄莲抱紧男人主动落吻，两人的泪水混合在一起，像是一汪荡漾的清泉，淌过肌肤，沁入心扉，酸涩中带着微微的甜。

    江弄莲失去意识前，隐隐约约听见，男人富有磁性的嗓音，在耳畔哽咽低喃，沙哑中透着温柔的坚定。

    “等你睁开眼就到家了。”

    “我会把你送回家，然后再娶回家，就算你喜欢别人，我也要做条黏人的大尾巴，天天……缠着你。”

    江弄莲迷迷糊糊中娇嗔出声。

    闭着湿润的长睫，率先像条小尾巴一样，缩进男人怀里，缠紧了他。

    “抱抱……”

    顾殊临眸光深沉，脸颊泛红，低哑叹气：“好，我们抱。”

    这一抱结束下一次可能就是在梦中了。

    好想让时间永远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