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苍老嗓音传出，有人慢慢从里头走出来，还拄着根拐杖。

    瞧见天机神医，顾星晚怔然。

    这明显和想象中的不一样。

    天机神医头发花白，身体也略显佝偻，但精神矍铄，眼睛带着深深的苍老之意。

    凭借多年的经验，顾星晚能看出来，天机神医身体很好，现在这状态，不过是因为年纪太大了，并无其他问题。

    “已按照您的吩咐，筛选过一遍了。”

    “好。”天机神医在木制靠背椅子上坐下，在面前几人身上逡巡。

    他目光中并不带任何情感，只淡淡道：“我年纪大了，也没那么大精力去教徒弟，所以这次只收两个人。”

    一句话说完，顾星晚能明显感觉到，他们几个人之间的气氛不一样了。

    “现在，我有个问题，你们回答我便行了。”

    天机神医说着，喝了一口水，“如果有个孕妇，她的丈夫希望保住孩子，而她，希望保住自己。你作为大夫，会怎么做？”

    “只能保其中一个吗？”四人中有个少年询问道。

    “是，性命垂危，两者相冲突。”

    这个问题是亘古不变的话题，但顾星晚没想到，在这个古代，天机神医便就能提出来，让人去讨论。

    只可惜，在这个时代，男尊女卑，恐怕……

    果不其然，顾星晚就听见四人中有两人给出了相同的答案，皆是“夫唱妇随，既然丈夫都决定保住小孩子了，必定是优先保住小孩子的性命”之类的说辞。

    哪怕早有预料，顾星晚还是难免觉得悲哀。

    而她身边那个男孩子，听见这个问题，倒是给出了不一样的见解。

    “我会替那位夫人劝说其夫君，努力保住大人。”

    这个说法难免让顾星晚诧异，不由得看了一眼身边站着的人。

    是一个长相极为正直的少年，瞧起来不过二十出头。

    天机神医对于前几个人的说法都没发表看法，反倒是看向最后的顾星晚，“你呢？怎么看？”

    “我会保住大人。”顾星晚毫不犹豫振振有词道。

    “人命关天不假，但身为大夫，最重要的便是要尊重患者的意愿。她既然想保住自身，我会尽全力救下她。”

    她斩钉截铁的话语在空旷的院落里四散开来。

    其他人都没想过这一种可能，皆是不太赞同地看向顾星晚。

    就连身边那个男孩子，都微微皱眉，若有所思。

    “难道你就不怕女人的夫家报复吗？”天机神医摸着花白的胡须，意味深长地询问。

    顾星晚道：“行医之人，以治人为主要目的，只要无愧于心便是了。”

    “报复有没有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若是不遵从她的意愿，我这辈子都会后悔！”

    漫长的沉默，天机神医未置一词。

    突然，他笑了，“好，不错。”

    “你，还有你，以后就是我天机的学徒了。”

    天机神医最后点的是顾星晚和他身边的那个少年。

    其他两个人则被送出去了。

    天机神医又给两个人讲了些规矩，无非是以后每天要过来学习，帮忙之类的话，会有报酬。

    顾星晚却不得不在天机神医说完之后抱有歉意道：“师父，不是徒弟不努力，但徒弟因为自己的私事，恐怕一个月暂时只能过来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