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当晚就传到建平帝耳朵里,心凉了大半,袁文忠在旁边宽慰,说兴许这几个姑娘不合王爷的胃口,于是建平帝又振作起来,挑了几个素雅清俗的姑娘,又怕儿子不知人事,特意备了好几本春宫图一并送过去,齐王毫无意外地又吐了,一连三晚,环肥燕瘦,见了都吐。
建平帝急了,只得叫赵太医开药,赵太医无奈,怯怯地表示,他要先号脉,建平帝怎么可能让他知道自己的儿子有问题,一个眼刀飞过去,赵太医马上垂首,忙着配药去了。
宋世谨熬过了三天,第四天晚上,他老子总算没再给他送女人来,不过因着连吐三天,好好的人,连饭都吃不下了,晚间躺在床上想着敏嘉,心说死丫头,他这是为了谁受罪,往后一定加倍讨回来。
第五天晚上,齐王回府刚坐下,管家战战兢兢地带了个小太监,太监手里端着一个大药罐。
宋世谨看着像是药盅,“这是怎么回事?”
管家看了看那个小太监道:“袁公公亲自送来的,说给王爷的。”
宋世谨看了看药盅,再看看小太监,明白了,老头子真以为他身体有问题,居然派了个小太监看着他喝药。
那小太监很贴心地倒了一碗递给齐王,一股药味扑过来,宋世谨赶紧捂着鼻子,算了,自己撒的谎,怎么也得圆起来,于是捏着鼻子灌了下去,那小太监见此,笑眯眯地回宫复命去了。
宋世谨看着药盅,脸都黑了,转身就走,晚饭都不吃了,老头子这么大张旗鼓的,又是送美人,又是春宫图,又是送药,想起府里人的表情,恐怕都误会他有问题,这要传到忠勤侯府,敏嘉还愿意嫁给他!
于是不等皇帝老子给他送药,他自己跑宫里找他父皇去了,几天没见,建平帝见儿子脸色不大好,人也瘦了,忙放下手里的折子,问儿子,“老四啊,你这是怎么了?”
宋世谨无奈,“父皇,算儿臣求您了,别给我送药了,我没病!”
宋世谨一进来,袁文忠就让大殿里人都下去了,自己守在门口。
建平帝语重心长地劝慰儿子,“老四啊,我知道你心里苦,不过没事,父皇问过了,这病能治,你不能讳疾忌医。”
宋世谨道:“父皇,儿臣人就在这儿,您现在就宣个太医过来给儿臣把把脉。”
建平帝以为儿子病得急了,忙拦着,“胡说什么!”
宋世谨道:“父皇不去,儿臣自己去!”说着就要走。
建平帝无法,只得差袁文忠把赵太医请来,赵太医来了之后见是齐王殿下,又叫把脉,马上明白了,皇上是为齐王问病的。
赵太医把完脉之后,也有些奇怪,齐王殿下的身子明明好得很,不像是那方面有问题。
宋世谨看着他,“老太医实话告诉父皇!”
赵太医道:“齐王殿下身子康健,并无不妥。”
建平帝眼睛一亮,“当真!”
赵太医道:“微臣不敢信口雌黄,千真万确!”
赵太医走后,建平帝心说,身体没病,那就还是心理有问题。ωωω.ΧしεωēN.CoM
于是拉着儿子问,“老四啊,你实话跟父皇说,你就没碰上一个喜欢的姑娘!”
当然有,不过他目前不能说,那丫头还不知他的心意,只得道:“父皇放心,儿子定会娶妻生子。”
宋世谨苦心婆心,答应尽快娶个王妃,总算摆平皇帝老子,转过神来想着怎么跟敏嘉表白心意,要去侯府找她,结果府里小厮回说,侯府的大姑娘回扬州了。
“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他一点不知道!
那小厮回说:“走了四五天了!听说国公府的萧三姑娘一起跟着走了。”
原来七天前萧煜带着侄儿萧楠往南境去了,敏嘉特意给萧二爷送行后才打包行李,带着萧茹玉登上去往扬州的船,萧煜也赞成妹妹跟着敏嘉去扬州散心,特意派了几个护卫跟着,乔氏提前给母亲和弟弟去了信,二太太李氏含泪嘱咐女儿一大堆话,才依依不舍地看着女儿上了马车。
韩翊再有一个月也要去往北境,到年底才能回来,都城有个宋世谨虎视眈眈地盯着他女儿,他如何放心,特意嘱咐女儿安心待在扬州,住多久都行,却是老太太和王氏有些不舍,这刚回来没几个月,怎么又要走了。
宋世谨觊觎敏嘉的事,韩翊连母亲都没说,因此只宽慰了几句,说敏嘉年底回来陪他们过年,婆媳俩这才好些。
萧茹玉头回坐船,天气好的时候,就坐在船头晒太阳,敏嘉陪她说话,不知谁先提起的,说到两位王爷选妃的事不了了之,都城的贵妇小姐白忙活了一场。
敏嘉见四下无人,问萧茹玉,“会不会是他们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萧茹玉道:“别人我不知道,子钰肯定没有!”
敏嘉有些惊愕,宋世谨明明说他有准王妃的,“会不会是他瞒着你们的?”
萧茹玉笑道:“不可能,他看上哪家姑娘,宫里淑妃娘娘肯定知道,为何提也不提,果真有了王妃人选,做什么要选妃!”
敏嘉一想也是啊,萧家是宋世谨的外祖家,准齐王妃这么大的事,萧家怎么可能连影子都不知道,可宋世谨为什么要骗她?
萧茹玉笑道:“太后倒是想把自己的侄孙女给子钰做王妃,子钰不肯!”
“为什么?”
萧茹玉摇摇头,“这我却不知道了,说不准他真有了意中人,咱们都蒙在鼓里!”
敏嘉有些费解,听宋世谨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不像说谎,算了算了,反正跟她不相干,她以后长长久久地住在扬州,若不是因着母亲弟弟还有父亲,她才不想去都城,春风十里扬州路,她就喜欢这里,无忧无虑。
三月中旬,敏嘉一行人到了扬州渡口,乔家早备了车马来接,乔氏的信几天前就到了乔家,乔平知道小姐把魏国公府的三姑娘带了来,因此特意备了两辆马车。
乔平见船上一前一后走出两个姑娘,都带着帷帽,身后簇拥着几个丫头婆子。
乔平忙迎上去,“小姐,三姑娘!”
萧茹玉微微点头,敏嘉笑道:“乔伯,都免了吧,咱们早些回去,我好久没见外祖母和小舅舅了,他们可好?”
乔平笑道:“都好,就是想念小姐跟少爷!”
敏嘉笑道:“快走吧!”说着亲自扶着萧茹玉。
乔平特意给萧茹玉准备了马车,萧茹玉却道:“我跟敏嘉坐一起。”于是上了敏嘉的马车。
却是翠柳好久不见父亲乔平,喜极而泣,“爹!”
乔平故意板着脸,“跟着小姐这么久,怎么还跟小孩子似的。”
翠柳拉着父亲的手撒娇,“我想爹娘!”
乔平拍拍女儿,柔声道:“好了,如今回来了,还怕看不见爹娘,快去伺候小姐!”
翠柳抹了抹眼泪,笑着走了。
到了乔家,萧茹玉被丫头们扶着下了马车,一路走来,她听见街上小贩的吆喝声,小童的嬉笑声,只可惜她看不见,不知扬州城是怎样的繁华。
刘氏早已得知敏嘉把女婿的堂妹妹给带来了,那是正经的国公府千金小姐,刘氏有些慌张,不知如何才好,还是身边的碧荷劝说有小姐在呢。
刘氏亲自走到门外,门口转过影壁,敏嘉扶着一个姑娘笑着走过来,那姑娘身量比敏嘉略高一些,身材细挑,一身蜜合色折枝花卉风毛圆领褙子,月白色长裙,腮凝新荔,鼻腻鹅脂,俊眼修眉,好一个美人,只可惜了那双眼睛,如失了光的明珠。
敏嘉见外祖母来了,忙拉着茹玉道:“瞧瞧,我外祖母可是来迎接贵客了!”
茹玉脸微红,她看不见,只得原地福了福身,“老太太安好!”
刘氏哪里敢受她的礼,忙拦道:“姑娘远道而来,不需这些礼,快进来坐!”
萧茹玉笑道:“您是二嫂的母亲,也算我的长辈,受得起!”
刘氏见她身份尊贵,却恬静端庄,没有一点架子,心里的那点不安才稍微淡了些,忙招呼丫头们上茶上点心。
一行人进了屋子,敏嘉给外祖母正经地磕头请安,刘氏喜得眼泪直流,自打这孩子去都城,已两年没见了,拉着敏嘉不住地打量。
“长高了,越发像你娘了!”说着眼圈红了。
敏嘉知道外祖母是想母亲了,笑道:“萧叔叔待我娘可好了,娘比从前还胖了些,阿悦也会说话了,萧叔叔收罗了好些东西叫我带了来孝敬您,叫我转告外祖母,保重身子,明儿得了空还要带娘回来看您呢!”至于萧煜去南境的事,敏嘉怕外祖母担心,并未提起。
萧茹玉心领神会,在一旁附和,“这话确是真的,我们家老太太太太一家子都喜欢二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