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骨之疽,阴魂不散。
袁彬和铁符脸色顿变,二人不敢看窗外,而是互相对视一眼,接着一齐使劲甩头,都以为是喝醉了产生的幻觉,最后才一齐扭头望向窗外。
显然并非幻觉,王素素那张清新俏丽的脸庞就摆在窗棂外,眼眸里喷射着火光,恨恨地瞪着二人。
袁彬立马仰头,喃喃道:“天色不早了,我忽然想起来今日要去吏部应差……”
铁符忙不迭道:“我爹早就叫我回家烧饭了……”
袁彬叹道:“酒足饭饱,我们散了吧?”
“好呀好呀好呀!”
二人的求生欲很强烈,无奈王素素已生杀机,二人刚准备起身跑路,王素素已从窗口翻了进来,一记飞腿直奔袁彬。
袁彬大惊,闪身躲过,惊道:“为何哪里都能遇到你?你跟踪我?”
王素素冷笑:“你们靠着窗这么显眼,想不注意你们都难,袁彬,亲事是长辈定下的,我也无可奈何,既然你想退亲,那再好不过,你去与我爹说清楚,我一定配合你退掉咱们的亲事,走,现在就去!”
王素素生气的样子很好看,若不是杀伤性太大,袁彬或许会说几句玩笑话化解此刻剑拔弩张的气氛,然而看到她杀机闪现的眸子,袁彬顿时怂了。
“有话好好说,大家都是熟人……”铁符在一旁干巴巴地劝架。
袁彬和王素素同时扭头看了他一眼。
铁符噤若寒蝉,不敢吱声了,三大五粗的汉子,被一个小女子吓得跟鹌鹑一样,袁彬真为他感到悲哀。
怀着鄙夷铁符的心情,袁彬果断服软。
“对不起,我错了你别打我。”
铁符平静地瞥了他一眼,目光里的含义袁彬已懒得探究。
王素素冷哼,还没说话,酒楼内又走进一人,带着惊喜的声音道:“素素!原来你在这里!打老远从窗口看见你的背影,总觉得像你,进来一看还真是,哈哈!”
王素素眉头皱了起来,脸上迅速布满了寒霜,显然对来人很嫌恶。
袁彬和铁符扭头望去,却见一个魁梧汉子走过来,汉子身高体壮,满脸络腮胡子,皮肤黑黝黝的,一把乱糟糟的大胡子将他的半张脸遮住,辨不清模样,一双眼睛炯炯有神,胳膊上的肌肉虬结有力,仿佛一拳能打死一头牛。
袁彬暗暗估算了一下,以自己的小体格,十个自己大概都不够他揍的。
大汉的满脸胡子太具欺骗性了,袁彬竟连他的年龄都无法猜测,看着像三十多岁,又像二十多岁,整个人看起来毛发非常旺盛,像一只直立行走的特大猢狲。
有趣的是,这人穿着一身暗红色的武官袍,胸前正中绣着一只彪兽补子,显然是七品武官。
汉子走到王素素面前,目光如电朝袁彬和铁符飞快扫了一眼,然后马上移开,深深地注视着王素素,眼里的柔情连瞎子都看得清清楚楚。
“素素,好巧今日遇见你,昨日我去正东坊寻你,你爹说你出去了,我等了两个多时辰都未见你回家,只好先走了……”
目光一瞟,汉子含笑道:“不知这两位是……”
袁彬淡然一笑,抱拳道:“在下锦衣卫南衙校尉,袁彬。”
铁符随意地拱了拱手,瓮声瓮气道:“铁符。”
汉子看起来颇为豪迈,大笑道:“大家都是吃皇粮的人,在下腾骧营总旗,樊忠,京师人氏。”
袁彬闻言心头一跳。
腾骧营,隶属于御马监,是宫中禁卫,锦衣卫虽说称是“天子亲军”,实际上他们的职司是侦缉风闻,监察百官和百姓,宫中值守的锦衣卫被称作“大汉将军”,天下人都知道,所谓大汉将军不过是个样子货,君臣朝会或是宫中重大的祭祀祭天活动时充作皇帝仪仗。
若说皇帝身边真正的护卫,担负皇帝个人安危的贴身侍卫,则非腾骧营莫属,他们才是真正受过严格训练的精兵,担负着巡视宫闱,护卫天子的责任。
大明天下百万大军,论勇武精悍之卒,腾骧营可谓当之无愧的第一。
袁彬的眼睛忽然一缩,然后笑了:“原来是樊总旗,幸会。”
樊忠笑道:“好说,樊某人生平最爱交朋友,袁兄弟和铁兄弟一看便知非凡之辈,樊某今日结识二位,实在是三生有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