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临出门前,晕过去的娘亲,她停下了脚步,在原地立了半晌才缓缓转身往回走,然而尚不到城门,远远的已经看见那被鹅毛大雪渐渐染白的城楼之下的朱红城门已经渐渐合上了。
原来已经到了关城门的时候,今日看来是进不去了,看着那高高的城墙,她的轻功若是加上旁的助力是能上去的,但若被守城兵将发现了可就非常不妙了,更何况她心思消极难受得很,哪有这个力气。
雪,越来越大了,今夜只能在城外度过了,她得找个可以暂避风雪的栖身之所才行。
天色越来越暗,因为外面已经被积雪染白,并不算漆黑。
云笙月寻得一间小小的家庙,虽然不大,还算干净,看那香炉,平日应该有人前来上香打扫,她心灰意冷,拖过佛前的草蒲团靠墙坐了下来,也不去理会雪溶后有一些潮湿的头发和衣裳。
回想着在百里家的日子,这十年来在百里玉的照顾之下,她过得无忧无虑,一直是很感激他的,想着以前就怎么也恨不起他来,只是怨罢了,怨他为何不实实在在的跟她说个明白。
若是说清楚,若是她的任性会给百里家带来麻烦的话,她又怎么会不为他们考虑?可是为什么要骗她呢?她实在是想不通,意气风发的公子,天塌下来都会帮她顶着的公子,为什么要这样待她?她无论如何都想不通,她实在是不甘心,为何他不来说清楚,只送来那么一句明知会让她心碎的话。
云笙月再也忍不住泪如雨下,自从十年前起,她就发誓再也不要轻易流泪了。
这个世界上没有多少人值得让她流泪,而且值得让她流泪的人本来都不会让她流泪的,可今天,她最在乎的两个人都让她伤心不已,她除了流泪还能如何?连反抗也不行了啊!
正默默压抑地流着无声的泪,本来虚掩的庙门突然被大力推开了,一个身材高大一身白衣的年轻男子裹着风雪跟跄着走了进来,看见庙中有人马上举起了本来用来支地的长剑.
云笙月一惊,迅速站起身来。
却因起得太急眼前一阵昏眩,只能靠墙而立惊问:“什么人?”
对方听得是个清澈的女声,本来紧绷的身体似乎略松了些,向前走了一步还未出声,突然倒在了地上。
云笙月静静地瞪着地上的人看了一会儿才缓缓地走向神龛,摸索到香炉旁的火石,点燃了已经没多少油的灯,然后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发现那人背上的白色披风已经被鲜血染成了红色。
将他翻过来一看尚有气息,看年龄不过二十岁左右,五官十分俊逸,脸色略苍白了些,虽然昏了过去,那眉头仍然紧锁着。上下粗略检查了一下,别处到没什么伤口,应该是背上那伤口留血过多才晕过去的。
犹豫了一下,云笙月将他拖至神龛边,借着灯光,解了他的披风,用他的剑将那上好布料的锦绣冬衣小心地割开来,发现一条长长的伤口从左肩胛直到臂下,若是力道够大,只怕这条手臂都没了。
看起来血倒是已经止住了,笙月看他未醒,迅速掀起冬裙,将里面的粉色衬裙割下一大片来,撕成宽条,帮他把伤口胡乱缠了起来,她以前也没处理过这样大的伤口,又没有药,只觉得应该要裹起来才好。
待弄好之后,自个儿早先本来冰冷的手脚倒是暖和起来了,但见那男子嘴唇却是有些发紫,轻触了一下他的脸颊,冰凉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