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刻还面带笑意,下一秒就一脸不爽。
君莙又有点搞不明白了,觉得这人脾气一阵一阵的,简直难以捉摸。
于是不理他,合上相册准备拿去房间放好。
她刚要拿起沙发上的小毛绒,玩偶的的一边耳朵就被人眼疾手快的用两根手指夹住。
君莙看着他微微挑眉看着毛绒娃娃一脸嫌弃的模样,抿着唇手下稍微用了点力。
可对方就跟故意挑衅似的,也跟着揪紧,不放。
“干嘛?”
席路一个用力,将毛绒从她手里拿了过来,在手上抛了抛:“不要命了,火灾逃跑还带这种玩意儿。”
说着垂眸撇了一眼手里的玩偶,啧了一声:“脏。”
“你才脏。”君莙气得一把抢过来:“顺手就拿了,它又不重。”
主要是这个玩偶陪了她好多年了,当时正好压在相册上,她想都没多想就顺手抱了起来。
席路懒洋洋的坐正了一些:“只是顺手?”
君莙知道他大概是看到了她小时候生日的那张相片,也不想解释什么,干脆假装没看到他眼中的意味深长,转身拿到房间去放好。
想了想,她又去了一趟书房,蹲着身子在底下的柜子在里面翻找。
席路也跟着起身,懒懒的靠在门框上,打量着这间与整个房子风格有些不太一样的书房。
不大的房间里,两边的书架上,各类书籍被塞得满满当当,让整个书房看起来不像个办公的地方,反而像图书馆的一角。
而事实上书房里也确实没有桌子,只在窗边的做了一个写字台,除了写字台旁边的椅子,剩下能坐的,只有一个位于整个书房中间的豆袋懒人沙发。
沙发的中间陷了下去,凹出小小的痕迹,和这小矮子的体型正相符,看来平时没少呆在这里。
席路两手插兜,慢腾腾的走了进去,视线先是停留在角落一个画架上,画的是山水,但笔法有些生涩,他没在意,视线在一排排书上快速扫过。
有些是他读过的,有些则没有,除了国外名著,文人野史,还有许多的类似传记之类的杂书,纸质泛黄,带着古朴的气息,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
席路随便在上面抽出一本,打开发现是一本毛笔字帖。
笔走龙蛇,透纸三分,字迹清隽不失刚性风骨,席路盯着这字帖上的署名。
君玉棠——
他难得的表情有些愣然,转身看着依旧忙碌在翻找着什么东西的女孩,眼中闪过一丝不可思议。
“君玉棠是你什么人?”
君莙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自己要的东西,闻言抬头:“是我爷爷,怎么了?”
席路:“……”
君玉棠,当代书画大师,其父前朝闻名四海的笔墨巨匠,其祖......君氏一族,苏杭名门,累世清流,即便是在那文人富贾被清洗的年代,也不曾受波及。
君莙看着他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有些不解:“怎么了?”M.XζéwéN.℃ōΜ
席路收回视线,低头看着手中的字帖,手指不自觉的摩挲了一下略微泛黄的纸张,过了一会儿,忍不住摇头,暗道还真是巧了。
“没什么。”
他轻轻的把字帖放回了书架上,带着一丝小心,而后才转过来看着她手里的东西:
“你拿的什么?”
君莙有点奇怪他刚刚的反应,但也没想太多,看着手里的画轴,有点不好意思:
“我见席叔叔书房里放了一幅我爷爷的画——”
只是……君莙抬头小心的看了他一眼,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比较好。
席路却猜出了她欲言又止的原因,耸耸肩:
“假的。”
这本来就不是什么秘密:“是一次拍卖会上拍下的仿品。”
君玉棠生前不管是字还是画都价值不菲,但他个人对画作十分苛刻,流传在外的作品不多,他过世之后,每一幅都成了孤品,更是难得。
席父喜爱国粹,其中一个爱好就是收集各种字画字帖,近代名家中,他最是欣赏君玉棠。
可惜君老墨宝不多,真迹难得,他家中挂的那一幅画和他从小临摹的字帖,哪怕临摹的再像,也都只是赝品而已。
席路是真的没想到,有朝一日随手一抽,就能抽出一本真迹来。
难怪他之前觉得君莙祖父的名字有点熟悉——君泽恩,字玉棠。
也是惭愧,他从小临摹对方的字帖,却只是记得对方的表字,而没记住名。
君莙听他这么一说,暗暗松了口气,她还担心席叔叔被骗了。
席家的书房就在她昨晚睡的客房旁边,门没关,她也是早上不经意一瞥,才看到了那幅被挂在正中间,被妥善裱起来的“秋意”。
虽然祖父在她四岁的时候就过世了,君莙除了相册里的合照,记忆里没有多少对方的记忆。
但是以前爸爸还在的时候,每年爷爷祭日,父女俩都会把祖辈留下来的书籍字画认真的打理,重新做好保存。
所以对爷爷的这些字画,她是再熟悉不过,几乎一眼就看出书房那幅是假的。
当然,最主要的也是因为,真迹现在就在她手中呢。
席路见她抱着画,挑眉:“你要做什么?”
君莙一边换鞋,没做多想:“既然叔叔喜欢我爷爷的画,那这幅画就送给席叔叔好了。”
她不善山水画,小时候虽然也被教了许久,但空有许多理论,天赋却一般。
不过再怎么说,基础还是有的,君莙看着那画总觉得怪怪的,形似神不似,空有皮囊的作品却被如此宝贝的对待,如果是爷爷在,大概会更觉得不舒服了吧。
祖辈留下的作品中,每一幅都有故事。
君莙常听爸爸提起,爷爷作这幅“秋意”的时候,正值瓶颈期,总觉得不够完美,以至于原本是要拿去拍卖的作品,只在展厅展示了一段时间,就被他自己收了回来。
席路挑眉:“你确定?”
君莙:“?”
席路摇摇头,仔细听能听出他鼻中带着一丝叹息,像是受不了宝贝蒙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