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上次一样,王邻与一休拥抱亲热了一番之后,便从马背的食袋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两只烤羊腿,一只塞在熊二怀里,一只塞进一休嘴里,大笑道:“去一边啃去!”
熊二高兴得眉开眼笑,跟一休招呼一声,带着一休去一边啃羊腿去了。
王邻看着这两个“二货”,心里乐开了花。
……
打发了熊二和一休之后,周仓和马五也来到村口,而在周仓和马五身边还有一条大汉。
王邻抬头看去,但见此人身材高大魁梧,浓眉大眼,狮鼻阔口,相貌中颇有几分威严。心中暗道……此是何人?
在与周仓和马五互相抱拳行礼之后,不待周仓等人介绍,王邻便率先开口问道:“敢问这位兄弟尊姓大名?”
那大汉上前两步,抱拳行礼道:“某家彭脱,前来相谢王渠帅。”
原来这人就是彭脱!
毕竟是统兵数万的人,难怪相貌中有份威严。只是不知他此时来见自己,其意如何?
王邻心中暗自揣度,嘴里却说道:“彭渠帅可好?那朱儁可曾退兵阳翟?”
“多谢王渠帅!”彭脱道:“彭某正被朱儁狗贼追杀,没想到那朱儁狗贼却突然退兵了,后来多方打听,才知道是王渠帅破了阳翟,断了朱儁的后路,逼得朱儁不得不回师阳翟。故此专程前来相谢。”
“彭渠帅客气了!”王邻笑道:“都是黄巾兄弟,一家人之间互为奥援,何须客气?王某本是想去阳翟相助彭渠帅的,奈何去晚了,听说朱儁亲统重兵追着彭渠帅不放,才不得不使出围魏救赵之计,击破阳翟断其后路,逼其退军以应彭渠帅之急,幸得老天之助,一击破之,方才侥幸胜了一仗。”
“围魏救赵之计?”彭脱诧异地问道:“王渠帅既知围魏救赵之计,莫非学过兵法?”
“略知皮毛而已。”
王邻叹了口气,露出一脸遗憾的表情,一本正经地胡扯道:“王某遭逢大变,忘了很多旧事,只记得似乎有个邻居是位长须老道,此人曾传我两卷兵书,其它的……就都几乎忘得一干二净。甚至……连自己的姓名,也只记得姓王,而不记得名字,为了铭记那传我兵法的邻居老道,才给自己取名为邻,取字为隔壁。”
想到自己是隔壁老王,王邻几乎笑出声来,但又不得不强自忍住,故而看起来面容有些古怪。
彭脱见状,以为王邻是心中悲凄,遂劝解道:“王渠帅不必伤怀。彭某曾听说大贤良师当年有一失踪邻居,也是……王姓麻脸之人,也许等见过大贤良师之后,身世之迷就会解开了。”
“但愿如此!”
王邻坦然地一笑,开口说道:“将来之事,且待将来再说,今日彭兄来访,吾当为彭兄接风!”
说罢,王邻拉起彭脱的手臂,一起向村中走去。
这是一个村口狭窄,而村里却非常宽敞的超大山谷,果然如周仓所说易守难攻。
进了村子之后,王邻看到的是……道路两边人山人海,这是数万人聚在道路两旁欢迎他们的将军凯旋而归!
随着王邻的出现,整个山谷开始沸腾起来:
“王麻子来了!”
“渠帅来了!”
“渠帅威武!”
“王麻子威武!”
……
人人都在嘶声大叫,叫什么的都有。
王邻骑在马上,向四周频频抱拳致意。心中很是感概……这哪里是什么反贼?若非实在活不下去,如此淳朴的百姓,谁又会去造反?
黄巾将士们的热情,也让彭脱有了很多的触动。待到了中军大帐之后,彭脱便主动提出两军合并,并愿尊王邻为渠帅,自己退而为将。婷阅小说网
王邻客气了一番之后,见彭脱一片诚意,遂欣然接受。
此时,彭脱已经被朱儁打得很惨,原本八万多人的军队,如今仅剩一万二千余人。王邻索性建议彭脱将人马也带来伏牛山中进行整编,也是实行精兵路线,分出正兵与辅兵各六千,辅兵交由马五与李硕统领,六千正兵则仍由彭脱带领,独成一军。
彭脱听了王邻对“精兵路线”的解说之后,也是深表赞同。由于其军队离此不足两百里,彭脱便派了亲兵快马回去调兵,而彭脱自己则留在王邻身边一起筹谋军事。
……
待到一切都安顿好了之后,王邻召集众人开会道:“关于今后的发展,大家有何看法?”
若是以前,这话也就是问问而已。
一群土农民出身的将领,识字的都没几个,你要跟他们谈什么战略,无异于对牛弹琴。所以,王邻通常也只是问问而已,问完之后,按惯例,还是得自己开口,告诉这些人接下来该怎么做。
不过,这次有了彭脱这个曾经的一方统帅在,结果似乎稍有不同。见到王邻发问,彭脱只是稍微迟疑了一下,便开口说道:“此次朱儁吃了个大亏,必不甘心,而且,朝廷也必会再给朱儁增兵,今后的形势恐怕会比较严峻。咱们得早做准备。”
还不错,算是……有点主见。
王邻点了点头,对彭脱道:“彭兄言之有理,朝廷绝不会任由我们发展。必会再调重兵前来剿灭咱们。那么,咱们该如何应对呢?”
彭脱想了一下,很是感慨地说道:“几场大战下来,教训很是惨痛。波才将军近二十万大军惨败于皇甫嵩六千官军之手,末将八万人马,也被朱儁一万多官军打到只剩一万二千余人。若不是渠帅出手相助,恐怕早已全军覆灭了。整个豫州战场,咱们在短短一月之间,竟然损失了二十五万以上的兵力,而官军,前后仅出动了两万多人。
痛定思痛,认真回想起来,还是我们的战力与官军相差太远。”
这话算说到点子上了!
不过,还不够,还只是描述了问题现象,没有原因分析和解决方案。
王邻接着问道:“彭兄可曾想过原因?”
“怎会不想过?”彭脱苦笑道:“自然是想过的。原因很多:
其一,咱们的军队将士……其实都是农民,与训练有素的官军相差太远。
其二,咱们的军官将领,很多人都是一字不识,更不要说学过兵法了。
其三,咱们的装备,也远不及官军精良。
其四,咱们的军纪,其实已经……败坏!”
其五,咱们缺乏治政的人才,每攻破一地,便劫掠一地,糜烂一地,就算想要组建县府官吏,也找不出识文断字之人。这样下去,何谈创建太平盛世!“
说到这里,彭脱显得有些激动,一字一顿地说道:“彭某随大贤良师起兵之初,倒是满腔热血,但是现在……说实话……已经很是痛心,却又无能为力,只能硬着头皮走一天算一天,前途渺茫,看不到半点希望。”
黄巾中也有明白人啊!不要觉得黄巾中的人都是无脑的宗教狂热分子,他们也是有思想有判断力的。
大部分人,在“被社会人毒打一顿”之后,也是会很快认清现实的!
只是,等到认清现实之时,他们已经身不由己,为时已晚,只能硬着头皮为了“求活”而继续走下去。
想到这里,王邻拍了拍彭脱的肩膀,安慰道:“彭兄不必太过悲观,事情尚有可为。”
“尚有可为?”彭脱有些迷茫地看着王邻问道:“渠帅是说……仍有办法创建大贤良师所说的太平盛世?”
王邻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对彭脱道:“彭兄你往前走五步试试。”
彭脱愣了一下,只往前走了四步……四步之后,额头就已经撞到墙上了!
王邻笑了笑,说道:“你再走一步试试!”
彭脱愣了一下,不解地问道:“彭某又不是傻子,干嘛要去用头撞墙?”
“是的!你看起来,确实一点都不像傻子。”王邻笑道。
“不像傻子?”彭脱有些懵:“渠帅的意思是彭某是傻子?”
“不像,不像……简直一点都不像!”
王邻大笑起来。
笑完之后,见彭脱还在发愣,王邻又接着说道:“既然走不通,既然撞墙了,何不拐个弯,这世上道路千万条,条条大道通雒阳,咱又何必去撞墙?”
“条条大道通雒阳,咱又何必去撞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