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无惊无险,王邻带着两千亲卫骑,顺利地来到了广宗城外。
此时的广宗城外,并无官军围城。
官军的大营,在城南二十里处。交战双方各自提防,深沟高垒,相互对峙已经四个多月。而在广宗城外,只有官军斥候在来回穿梭着。
区区几队斥候,自然是不敢捋王邻虎须,期间有两队比较大胆的斥候想要抵近侦查,也被牛金带人驱逐并围杀了几人,剩下的就只敢远远地看着了。
而且,王邻此次带的是全骑兵,速度极快,直趋城下,根本就没有给官军大营的反应时间,便是官军想来阻拦,亦来之不及。
……
广宗城,城墙高六丈(汉尺,相当于现在1.8米),碟高五尺(约1.2米)。从城墙的新旧情况来看,应该是被张角占据之后加高了的。
那城墙之上,明显有被冲车撞过的痕迹,伴以一团团黑红的印迹,可以想象到到里曾经有过相当激烈的血战。
当王邻的军队靠近过来时,城墙上便传来一阵阵喧哗之声,许多头扎黄巾的兵卒挤在城头掂脚观看,指指点点,俨然如同集市一般。
瞧兵知将!
由此可见,张角的治军能力,确实让人难以恭维。
王邻勒着战马,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开口对城头喊道:“本将王邻,前来拜见天公将军,劳烦城头将军通报!”
城头一名大汉探出头来,问道:“可是王麻子当面?”
娘的,这哪像军人打招呼的方式?分明就是土匪接头用语。难怪坐拥二十几万兵力,却被卢植两万人马堵在城中不能动弹。
二十几万黄巾,却与无城可守的官军对峙达四个月之久!
如此“强兵”,犹存改天换日的伟大“志向”,实在是令人钦佩。
一旁恼了黄忠,厉声喝道:“汝何人也?安敢对吾家渠帅不敬!”
那大汉道:“本将黄龙,乃天公将军身边左护法将军,一介渠帅,唤汝一声麻子又有何妨?”
黄忠大怒,取下背上的铁胎宝雕弓,就欲发作。
王邻见状,连忙阻止了黄忠,在马上向黄龙抱拳施了一礼,大笑道:“无妨,末将就是一个麻子,让左护法叫一声又有何妨?”
说到这里,王邻眼神一眯,复又大声说道:“若是左护法不方便通报,那末将就先回去了,改日有空再来。”
说罢,便勒转马头,作势便要离去。
黄龙见状,顿时就慌了。他哪里能担当得起王邻率军离去的后果?连忙叫道:“王渠帅且慢,本将这就派人前去通报。”
“好吧。”
给了黄龙一个下马威后,王邻也不想与这种人一般见识,便又勒转马头道:“那就劳烦左护法快去通报吧。官军就在左近,请恕本麻子只能在此等候两刻钟,若是两刻钟未开城门,那本将就先回去,改日再来。”
黄龙闻言,哪敢怠慢,连忙叫了声“渠帅且稍候”,然后就屁颠屁颠地亲自跑去禀报去了。
……
广宗城中,张角已是病得不轻。
张角本是年近花甲之人,自起兵以来,又是诸事不顺,已是被熬得精疲力尽,到了油灯将枯之时。
先是颖川波才大败,然后是阳翟彭脱大败、宛城张曼成大败、最近又是兖州卜已大败!就连张角自己,二十五万人马也被卢植的两万多人盯得死死的,几乎动弹不得。
虽然此时卢植已被朝廷枷回京师问罪,但替代卢植的张温也并非好相与之辈。
较之卢植,张温官位更高,爵位更显,名声更响。
尤其是……张温虽然只带了几千人来接替卢植,但有传言说,朝廷正在调集重兵,欲与黄巾主力在冀州决战!
诸事不顺,四处惨败,处境堪忧,举步维艰!
唯有突然冒出来的那个王麻子打了几个胜仗,让张角感到一丝欣慰。但纵然如此,也不能改变南部和中部战场全线溃败的现实。
“三弟,那王麻子现在到了哪里?
张角斜靠在病榻上,有气无力地问身边的张梁道。
“大兄,最新送来的消息是……王麻子从平原郡北上之后,并没有立即来广宗,而是去了磁县。”
“磁县?”
张角默念了一句,便不再言语,那清翟的脸上,开始出现了一些寒意,似乎盖着一层严霜!
恰在此时,便见左护法匆匆跑了进来,那样子似乎有些狼狈。
“黄龙,何事如此慌张?”
张角皱了皱,心中有些不悦,沉声斥道:“如此成何体统,须得戒骄戒躁,慎之!”
在太平道中,张角自为师尊,下有“左右前后”四大护法,分别赐名为“黄龙”、“黄虎”、“黄武”、黄雀。其意便是: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
而这黄龙,身为四大护法之首,今日这样子却如此毛躁,怎不令张角心中火起?!
“禀报师尊!”黄龙见张角生气,赶紧伏地行礼道:“王麻子已到广宗城南门,前来求见大贤良师。”
“哦?”张角有些诧异地问道:“这就令你如此慌张?”
“师尊有所不知,那王麻子说官军就在左近,只能在城外等候两刻钟。若两刻钟未能入城,便会率军离去,改日再来拜会。弟子唯恐误了大事,便亲自前来禀报,走得有些急了,故尔略显急躁。”
张角闻言,脸上寒意更深,口中却说道:“王麻子所说,亦不无道理。既然来了,咱们是不能让其待在城外,还是让他尽快入城吧。”
黄龙应了声喏,便转身欲往外走。不料,却又被张角给叫住了。
“且慢,为师且问你,那王麻子带了多少人来?”张角冷冷地问道。
黄龙见张角问起,便又转回身来,施了一礼道:“仅带了两千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