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邻似乎闻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可究竟是哪里不对劲,王邻一时也想不清楚。
皱紧了眉头。王邻站起身来,在帐中来回踱了几步,又回头看向一旁的贾诩。
可是,一看贾诩的样子,王邻忍不住又是面色一寒……此时的贾诩,竟然又在闭目假寐!
这老狐狸!还是没有完全归心啦!
如今的贾诩,虽然被逼着答应了归附,却依旧是有些出工不出力,甚至……还没有归附之前积极。虽然安排的事情也都在做,却没看出他有多主动。
甚至,比归附之前还要懒散很多!
在归附之前,那是在“有期徒刑”的服刑期中,属于劳改犯,这贾毒士一天到晚就想着要立功减刑。
可是,被逼归附之后,已经从“有期徒刑”变成了“无期徒刑”,这人的积极性和主动性反而更差了,但凡议事,只有王邻主动相询,贾诩才会开口,如果王邻不问,他就会一直这样闭目假寐。
还是自己这个出身问题啊!
王邻心中暗叹一声,开口问道:“贾先生,你是如何想的?”
贾诩见王邻问起,才睁开眼睛,不紧不慢地说道:“贾某并不赞成贸然出兵救援彭脱。贸然出兵,实属……浪战!”
周仓闻言,勃然大怒!
“此言何意?!”周仓腾身而起,手按腰刀,大声叫骂道:“数千袍泽被围于孤山,浴血奋战、寡不敌众,败亡只在朝夕之间,阴馆城内坐拥三万精兵,为何却不能去支援?你贾文和是何居心。”
孙观也开口说道:“救兵如救火,不可不救!”
初为军师,自然是不能服众。
军中崇尚的是实力,不显几分本事,骄兵悍将又如何肯服?
贾诩心中颇不舒服,却也没有与周仓和孙观计较,而是自顾自地喝了一口茶,才又不疾不徐地说道:“兵者,凶也。关乎万千人的性命,自当谋定而先动。出兵之前,可曾想过敌人的战略目标是什么?若是连敌方的战略目标都没搞清楚,就贸然出兵浪战,岂是兵家所为?”
“那你说……敌军的目标何在?”王邻开口问道。
“郡城阴馆。”贾诩缓缓地说道。
“没错,是阴馆城!”
贾诩的话,让王邻冷静了下来。
兵争为利,鲜卑人在这天寒地冻的季节入寇,必然是为某种巨大的“利”所驱动。那么,能够让鲜卑人大动干戈的“利”,究竟是什么呢?
毫无疑问,是粮食!
草原素来缺粮,每到冬天就会饿死大量人口。而这些胡人为了存活,为了繁衍后代,通常是将五十岁以上的老人全部遗弃,任其自生自灭乃至冻饿而死。
但纵然如此,便是青壮和小孩,也会因为饥饿而抗寒能力减弱,冻死病死者不计其数。
如今,阴馆城中堆积如山、多至无仓可放的数百万石粮食,便是胡人的真正目标!
想到这里,王邻点了点头。
挥手止住了还要争辩的周仓,对贾诩道:“先生言之有理,可有对策?”
贾诩见王邻支持自己,才又开口说道:“将军心中,恐怕是早有定计,只是不曾说出而已,那就由贾某代为说说吧。
首先,彭将军尚有兵六千余人,只要依山而建成叠阵,以我汉军之精于阵战,坚守五天当可无虞。所以,救援之事,也并非十万火急。
其次,刚才周将军也说了,协助胡人夺关的那些死士,乃是汉人内应。那么,这些汉人内应背后的主人又是谁呢?他在这场胡人入寇的战事中,又想得到什么好处呢?
其三,最近几年,鲜卑胡人年年叩边,数次破雁门关而入。雁门关乃是雄关要塞,为何却被屡次攻破,其真正的原因又是什么呢?
其四,胡人为什么迟不来,早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呢?
如此综合起来考虑,敌军的图谋便已昭然若揭……他们的目标是夺取这阴馆城,而他们的目的……则是获取主公带来的粮食和巨额财富!”
听贾诩如此一说,众人也就全都明白过来了。
顿了一下,贾诩又道:“既然敌军的目标是阴馆城,那么……敌军很可能对彭脱围而不攻,用的是调虎离山之计。以此思之,主公何不将计就计?”
毒士贾诩,果然不凡!
不过片刻之间,便抽丝剥茧,将问题剖析得清清楚楚,还顺带连计谋也有了。
王邻从身上解下配剑,郑重地递给贾诩,然后对众将道:“今后,见此剑如见本将!”
众将闻言,尽皆应喏遵命。
贾诩的眼中,一丝感激的光芒一闪而逝。
在谢过王邻的授剑之恩后,贾诩又接着说道:“雁门关因内应而破,鲜卑人又用了调虎离山之计,那么……阴馆城中,亦恐有内应,主公须得当心。”
王邻沉思了半晌,对众将说道:“彭将军被围,本将不能不救。阴馆城乃吾等之根本,也不能不守。”
说罢,王邻将头转向程昱,对程昱道:“若本将出征,留程别驾于阴馆主持大局,程别驾需多少人马?”
程昱心中一动,随即说道:“三千足矣,但须得再募两千民壮,以供守城之用。”
王邻点了点头,却又开口说道:“本将给你留兵五千,对外宣称三千人,另有两千隐于暗处,以备万全。”
程昱站起身来,向王邻施了一礼道:“承蒙主公信任,属下绝不辱命!”
王邻郑重地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说。
彼此心知肚明,这是王邻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