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殿下的面前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猎物,大到三四百斤的野猪,小到狡狐走兔,甚至还有一头刚刚死去的野熊。
打猎,是晋王殿下为数不多的爱好之一。
为了满足晋王殿下的这个爱好,专门营造了西林苑,在其中放养大量野兽,作为晋王专属的私人猎场。
和其他那些爱好狩猎的宗室藩王不同,晋王殿下从来都不屑于带着众多随从去打猎,往往只是带领几个贴身的亲兵。Xιèωèи.CoM
在晋王殿下的心目当中,带着成群结队的人马,张弓结网的去打猎,就算是收获再多的猎物也索然无味,完全失去了猎杀的乐趣。
所以,每逢遇到猎物,那些亲兵就会乖乖的退到一旁,亲眼看着晋王殿下杀死猎物。
晋王殿下性喜猎杀,而且打猎的时候从不使用弓箭和火铳,哪怕是遇到野猪或者野熊这种大型猎物,也是直接抽刀砍杀……
唯有如此,才能在血肉横飞中体验到猎杀带来的快感。
如同往日一样,晋王殿下很豪爽的将成堆成堆的猎物分给手下的亲兵:他只喜欢猎杀的过程,对于野外美事毫无兴趣。
接过亲兵递过来的热毛巾擦了一把脸,晋王殿下很随意的问道:“给父皇上的复辩折子写好了吗?”
“已经写好了,正要给殿下阅览……”
“不用给我看了,直接呈给父皇吧。”晋王殿下朝着贴身的长史大人笑了笑:“你办事,本王还是放心的。”
不久之前的大战当中,虽然晋王率军取得辉煌大胜,却招来朱元璋的一通臭骂,并且专门下旨,把晋王殿下狠狠的申斥一番。
作为大明朝开国的君主,洪武皇帝朱元璋戎马半生,对于战场上的那点事最是心知肚明。
晋王和燕王兵分两路夹击蒙古大军,虽然获得了胜利,但晋王这边却付出了沉重代价,尤其是他那个“诱敌深入”的战术,造成大量百姓伤亡。
反而是燕王朱棣率领的东路军,虽然战果没那么大,却胜在沉稳。
朱元璋是个明眼人,即便是远在千里之外,也能看出所谓的胜利根本就是用人命堆出来的。
朱元璋的脾气一直都不怎么好,别说是晋王殿下,哪怕是当今的太子,也是从来不假辞色。
为了消解朱元璋的怒火,晋王必须要上一个复辩的折子为自己开脱。
“还有,”每次面对晋王殿下之时,长史大人都是一副小心翼翼的神情:“据京城那边传来的消息,若不是太子殿下帮您说了几句好话,恐怕陛下的怒火……”
朱元璋是一副霹雳火爆的脾气,太子却截然相反。
身为大明帝国的储君,太子朱标性情敦厚,每逢父皇发怒之时,总是竭尽所能的为诸位小兄弟说好话。尤其是这一次,要不是太子美言了几句,恐怕就不仅仅只是下旨申斥那么简单了。
“我那位太子大哥是个老好人。”说起当今的太子,晋王殿下的脸上露出难得一见的微笑:“我就知道大哥会一定帮我说好话,回头准备一份礼物,差人送到东宫。”
“礼物已经准备妥当。”
作为晋王殿下贴身的心腹,长史大人早就把应该做的事情做好了:太子生性随和生活简朴,给他准备的礼物,一定不能太过于奢华,那会引起太子殿下的反感。当然也不能太过于寒酸,必须恰到好处,还能彰显太子和晋王的兄弟之情。
这种事情很有难度,好在长史大人早已轻车熟路,他知道应该怎么做。
“慕白呐。”长史大人名叫文纵云,慕白是他的字,这是一个非常亲近的称呼:“今天没什么事情发生吧?”
长史大人文纵云曾经给晋王殿下做过书童,自从晋王开府就藩之后,就跟随着来到了这里,成为晋王最贴身的长史,晋王身边的琐碎事务一直都是由他负责打理:“一切如常,也没什么事情,只是……”
就好像是在说起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完全就是一种说笑话的口吻,“就在刚才,从云川卫那边来了一个野郎中……”
“野郎中?从云川卫来的野郎中?”晋王眉头微微一皱,“怎么回事?”
“其实也没什么事。”文纵云随口说道,“好像是有很大的瘟疫,想到云川卫去调兵……说来还真是好笑,一个小小的郎中竟然跑到这里来要殿下的调兵手令……”
“你仔细说说。”
当文纵云说起吴子山的来意之时,尤其是说到黑皮瘟的时候,晋王的眼睛就渐渐的眯了起来:“那个郎中呢?”
“卑职已把他打发走了。”
“他留下的那份……那份……叫什么东西来着?”晋王似乎对这事很有兴趣。
“好像是叫做什么抗疫方案。”
“把那个方案拿给我看。”
“已经扔掉了……”
“扔掉了?”晋王的眸子里闪过一抹不悦的目光:“你不该把那东西扔掉,至少应该给我看一看。”
一个乡下野郎中写的东西,完全和军事、政务无关,能有什么用呢?
“据我所知,这黑皮瘟应该是从长城工地上传播开来的……”晋王的眼睛已经眯成了一条缝,狭长的眸子里闪耀着异样目光,“这种病极是凶猛酷烈,一个弄不好就要死很多人。”
晋王殿下从来都不关心这些事情,但他对于黑皮瘟的描述却和那个乡下野郎中完全相同,这让文纵云相当的诧异:“殿下竟然也知道这种病?”
“西边的老二和东边的老四全都不是省油的灯,有这两个兄弟在身旁,我连睡觉都得睁一只眼,出了这种事我能不知道吗?我敢不知道吗?”
“西边的老二”说的就是二皇子秦王,东边的老四则是燕王朱棣。他们两个和晋王同为大明朝北境的边王,虽然还维持着表面上的一团和气,其实兄弟之间的明争暗斗早已白热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