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白马配金猴,夫妻共白头”的批语,这门亲事就算是确定下来了,紧接着就是紧锣密鼓的婚姻筹备工作了。
按照时下的风俗,要吴子山送给闰小姐一只大雁,并且在大雁的脖子上栓了同心结,就算是完成了定亲仪式。
最要紧的是纳征(又名征纳)这个环节,其实就是送聘礼。
在这个环节当中,无论家境多么贫寒,都要凑足二十四笼聘礼。就算是家里已经穷的揭不开锅了,也得弄几块红布把装聘礼的箱笼弄的鼓鼓囊囊。
闰小姐是官宦子女,肯定不能象小门小户家的闺女那样凑数。丝绸布帛、四季常服、胭脂水粉等等这些东西必须货真价实。
不管哪个时代,结婚都是需要经济基础的。光是为了凑足这二十四笼聘礼,就花光了吴子山的全部积蓄,瞬间就从小康变成了赤贫。
但这二十四笼聘礼仅仅只是一个开始,真正的大头还在后头呢。
像闰小姐这样的大家闺秀,光有聘礼绝对不行。彩礼、表礼什么的全都不能少,唯有如此才能风光体面。若是太寒酸了,必然会被人耻笑。
但吴子山却犯了难。
虽说开医馆确实赚了点钱,但已经全都用在了聘礼上,举办一场风风光光的婚礼要花钱,还有彩礼、表礼什么的,全都是很大的开销。
就在吴子山为钱发愁的时候,杏儿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进了吴氏医馆。
一见到吴子山,杏儿就感觉格外的亲切,甚至不需要任何多余的客套,直接就把一个叮当作响的包袱丢在吴子山面前。
“这是什么东西?”
杏儿嘻嘻的笑着:“先生自己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打开包袱皮的一瞬间,吴子山顿时惊的目瞪口呆:包袱里装的全都是贵重的首饰,还有几片金叶子和五个大元宝。
即便是保守的估算,这些东西也值千余两银子了呢。
“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就算是把我卖了也不值这么许多。”杏儿毫不避讳的凑到吴子山耳边,小声说道:“小姐知道你没几个钱,肯定在想方设法的筹措彩礼,特意让把我她的首饰送过来给你。你拿去变卖了,不就能凑出彩礼钱了么?”
这还没有成亲呢,闰小姐就让杏儿把自己最值钱的首饰送了过来,妥妥的真爱呀。
一想到自己那个21世纪的前女友,为了点钱就给自己分手了,再看看闰小姐的表现,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在泥里,可把吴子山感动坏了。
“这……合适吗?沈大人和沈夫人知道这事吗?”
“知道啊。”杏儿笑道,“那几片金叶子就是老爷给的,五个元宝是夫人出的。”
“夫人说,你和小姐的婚事一定要风光体面,就把自己的体己钱拿出来给你用。老爷说你现在有了官身,让你置办点像样的行头,再买辆马车什么的,好歹也是个从六品的官职,上任的时候若是太寒酸,会被同僚笑话……”
未来的岳父岳母如此体贴,吴子山感动的都要哭了。
“先生啊,刚才张四哥去见过老爷和夫人了。”张四哥是媒人,一直在为了闰小姐和吴子山的亲事跑前跑后:“张四哥提起了请期的事。”
所谓的请期,就是确定婚礼日期,古人最讲究黄道吉日,对于婚礼日期的选择非常看重。
“张四哥对老爷说,六月十八就是最好的黄道吉日,这个日子好是好,只是……”杏儿又往前凑了凑,凑到吴子山的耳边小声说道:“夫人的意思是……这个日期能不能再往前挪一挪……最好是挪到你走马上任之前。”
沈夫人的意思,是希望婚礼尽快举行,要是能在吴子山赴任之前把婚礼办了,才是最好的。
毕竟沈家就这么一个独生女,沈知县和沈夫人都希望她的婚礼能在本地举行,若是等到吴子山上任之后,就得去太原府举办婚礼了。
六月十八的吴子山和张四哥商量好的婚礼日子,若是再提前的话,恐怕就有点来不及了。
毕竟还有很多的准备工作没有完成,婚房需要重新装裱,婚宴还要请人,这些都是需要时间的。
“婚宴什么的好说,只要把请柬发出去就算是成了,至于婚房么……”杏儿朝着吴子山挤了挤眼,嬉皮笑脸的说道:“我家小姐说,反正也是要去太原府上任的,就算是把婚房弄的再怎么好,也住不了多久,还不如省下些钱来,稍微粉刷裱糊一下,意思意思也就行了。”
婚姻是终身大事,连婚房都弄不好,是不是太仓促了?
“闰小姐真是这么说的?”
“当然,”杏儿从怀里摸出一封折叠的整整齐齐的书信,递给了吴子山:“你若不信,可以自己看嘛。”
书信上的字迹娟秀清丽,一看就知道是出自闰小姐的手笔:
“婚贵于情而在于心,愿效昔钏寒窑之佳话。唯愿长相厮守以慰殷殷,雨期佳日,书寄吴君……”M.XζéwéN.℃ōΜ
果然不愧是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连情书都写的这么雅致。虽然这封书信仅有寥寥几十字,却言真意切跃然纸上:你我成亲不在于形式而在于真心,当年的王宝钏不慕权贵不贪钱财,完全就是因为爱情才和薛平贵成亲,然后苦守寒窑,我也能做到。我非常非常的想念你,已经等不到六月十八了,我觉得雨节就是最合适的婚礼日子,把这封信交给你,希望你考虑我的感受……
雨节就是五月十三日,按照民间的传统,雨节前后十天被统称为雨期。闰小姐的意思是在五月中旬以前举办婚礼。
已是芒种时节前后,马上就要进五月了,中旬举行婚礼……时间确实有点紧啊。
经过一番考虑之后,吴子山对杏儿说道:“行,我尊重闰小姐的意思,婚期提前到五月二十一,也就是雨期的最后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