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亏这个时代的硫酸只是混合态的水溶液,本身就已经稀释到了一定程度,要不然的话赵丙丁这条小命能不能保得住还说不准呢。
沾染过硫酸的右手被酸液腐蚀之后,肌肤已经严重炭化,就好像被烈火灼烧过一样,只能反复清洗又涂抹了些獾油用棉布包扎起来。
如果说手上只是皮外伤还能忍受的话,硫酸对舌头和口腔造成的伤害真的要了他半条命。
口腔表皮出现了严重的溃烂,舌头好像被滚烫的热油烫过一样,严重的肿胀让他连讲话都很困难。
“这不是剧毒,而是消锈油,又叫火硫油。”这位和他联络的锦衣卫还算是有点见识,“你说你也真是的,连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婷阅小说网
作为一个还在“实习期”的锦衣卫编外人员,赵丙丁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我哪知道吴子山家里放了怎么多的火硫油啊。
因为舌头受伤,他只能含含糊糊的讲话:“大人……我……吴子山……家里有这么多火硫油,这不对头啊!”
普通人家里不可能存放几百斤火硫油,赵丙丁觉得有必要调查一下。
可惜的是,这位正式的锦衣卫一点都不在乎火硫油的事,他只关心自己的差事:“别管那该死的火硫油了,还是说说九头紫芝的事吧,你有什么发现没有?”
虽说“夜探吴子山”的行动出现了一点纰漏,导致自己受到了火硫油的伤害,但却不虚此行,他还是拿到了关键的证据。
赵丙丁从怀里摸出那株已经风干的灵芝,用含糊不清的语气说道:“证据……这是我在吴子山家里找到的……证据!”
朝廷不是要彻查九头紫芝的事嘛,我已经在吴子山家里发现了一株灵芝,这就是证据啊。
这位真正的锦衣卫大人捏着那株又瘦又小且已经风干的灵芝,毫不在意的说道:“这算什么证据?不算!”
我好不容易才拿到的灵芝,怎么不算证据了呢?
这玩意还真的不能算做是证据,至少不能证明吴子山和“九头紫芝祥瑞事件”有任何干系。
那吴子山本就是个郎中,又专门负责为医药司采办药材之事,只要他一口咬定这株很不起眼的灵芝就是他随随便便在药店买的药材,谁也拿他没有办法。
这就好像在屠户的家里发现了杀猪刀,那根本就不能算作的凶器,而是常用之物,当然不能当做证据。
只有在吴子山的家里找到了真正的九头紫芝,才能算做是硬邦邦的物证,这种个头小品相差的灵芝根本就不能说明任何问题。
“反正那吴子山还没有察觉到什么,你就再找机会潜入一次好了。希望下一次你能在吴子山家里找到真正的九头紫芝。”在给赵丙丁布置了任务之后,这位真正的锦衣卫还不忘给他一点鼓励:“你本就有一副好身手,又干了好几年的试尉,只要你把这个差事办好了,我保你一个锦衣卫的出身。”
现在的赵丙丁还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锦衣卫,仅仅只是一个“试尉”,差不多就相当于辅警或者是临时工之类的编外人员,一个正式的锦衣卫编制对他有着极大的诱惑力。
“以后吴子山这边有任何消息,你直接向我汇报。”这个真正的锦衣卫首次向赵丙丁透露自己的真实姓名:“我叫安藏舟,任旗总之职。”
所谓的旗总,就是锦衣卫当中的七品小吏,差不多相当于小队长或者是地区负责人。
“安……大人,小人一定……”因为舌头疼的厉害,赵丙丁说话非常费劲:“一定尽心竭力,定把这个差事办的圆圆满满。”
就在二人讲话之时,门外忽然出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赵大使在家么?”
是吴子山的声音。
毕竟锦衣卫的身份是保密的,赵丙丁又是安插在医药司的“间谍”。昨天晚上才光顾过吴子山家,今天他就找上门来,难道说……他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锦衣卫旗总安藏舟已勃然色变。
赵丙丁是心理素质还算过硬,朝着这位真正的锦衣卫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然后就应了一声:“是吴同知吧,我身体有恙,就不出去迎接了……”
说话之间,吴子山已挑帘子进来。
“赵大使,我听说……”正要开口说点什么,猛然看到坐在赵丙丁身边的那个陌生人,吴子山赶紧说道:“原来赵大使有客人哦。”
“也不算什么客人,这位是……”赵丙丁随口说道:“是我的一个远房表兄,路过太原府顺便来和我叙叙旧,吴同知有什么事情?”
“还真的有点事。”吴子山开门见山的说明了来意:“听衙门里的差人说,赵大人偶感风寒,已告了病缺,我原本不该上门打搅,但最后一批药材已经送过来了,十几辆装满了药材的车子就在医药司门口,等着入库呢。”
赵丙丁是医药司的仓大使,相当于仓库管理员,他不在场的话根本就无法入库。
人吃五谷杂粮,难免有个三灾六病,请个病假也是很常见的事,但赵丙丁这个病假真是太不凑巧了。
你早不请病假晚不请病假,偏偏在最后一批药材入库的时候请病假,这是要耽误大事的哦。
吴子山做梦也想不到,昨天晚上的那个“盗贼”就在自己的面前,还在和他说着客套话:“你的病怎么样了?”
“哦……哦……”因为曾经“品尝过”硫酸的味道,舌头已经肿的连讲话都不利索了,只能含含糊糊的说道:“没事。”
直到这个时候,吴子山也不知道赵丙丁的舌头出问题了,还以为是生了口疮什么的:“赵大使,你的嘴巴怎么了?生了口疮么?小事小事……”
“哦……哦……”虽然赵丙丁的心理素质还算不错,毕竟是做贼心虚,根本不敢和吴子山对视,只是装作没事人一样说道:“好的,好的,我这就……过去。”
吴子山刚要离开,猛然发现他的右手包裹的密密匝匝,好像是刚刚受过伤的样子。
不是说他偶感风寒嘛?怎么会伤到手呢?
“赵大使你的手是不是伤了?我帮你看一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