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之间,已过了立冬。
夜风掠过光秃秃的树梢,发出的“呜呜”的怪声,仿佛野鬼在哭号,让杏儿的心里有些发毛。
杏儿并不是个胆小鬼,但她毕竟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尤其是吴子山那一句“贼人还会再来”,总是让她有种坐卧不安的惊悚。
她时不时用警觉的目光望向窗外,似乎那个神秘的贼人就隐藏在一片暗夜当中,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跳出来一个样貌狰狞的凶神恶煞。
这种强烈的心理暗示纯粹就是自己吓唬自己,而且越想越怕,就好像是刚刚听了鬼故事的小孩子一样,虽然憋了一泡尿,却根本不敢一个人去厕所,只能朝着正房高声喊了一句:“老爷——”
听到杏儿的呼喊之声,还以为是贼人又来了,唯恐杏儿吃亏,吴子山赶紧拎着一根木棒跑了过来:“贼人在哪?”
“没有贼人。”
没贼你喊什么喊?
“我……”杏儿小声的嘟囔着:“我想尿尿。”
尿尿就去厕所啊,你喊个什么劲呢?
“我怕!”杏儿怯怯的说道:“我不敢一个人去厕所,老爷能不能陪着我去?”
我……好吧。
无可奈何的跟着杏儿来到厕所之外,等她方便完了之后,杏儿却再也不敢回到自己的房间了:“老爷,我一个在房间里,真的很害怕,我想去老爷屋里待一会,可以么?”
看她可怜巴巴的样子,吴子山只能点了点头。
来到正房之后,有了吴子山的陪伴,就有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安全感,杏儿立刻就不怕了。
“老爷,你说那个贼今天晚上回来吗?”
吴子山下意识的看了看挂在床头的那个小铃铛,笑呵呵的说道:“我又不是贼人肚子里的蛔虫,怎么会知道他何时再来?不过咱们已经有了准备,只要他敢进这个院子,咱们立刻就会知道。”
贼人已经连续光顾两次了,吴子山不得不安装了一套“监控系统”,挂在床头的那个小铃铛,就是一个“报警器”。
院墙、院门处已经拉上了一条细细的丝线,无论贼人是翻墙而入还是溜门撬锁,必然会触动丝线,就会牵动铃铛弄出动静来,相当于纯手工的“警戒装置”。
因为已经有了万全的准备,杏儿甚至开始期待贼人的到来:这贼人真是太可恶了,三番两次的上门偷窃,这一次必然要给他一个教训。
杏儿已经想好了,只要捉住了那贼人,就狠狠的打他几棒子,再用力踹几脚,然后就捆绑起来送到官府去治罪……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街上传来了更夫的呼喊之声,“三更已至,关门闭户,防贼防盗——”
都已经三更天了,那贼人怎么还不来呢?
“老爷,贼人啥时候才来啊?”杏儿打了个呵欠,揉着眼睛说道:“我真的已经瞌睡了,贼人要是再不来,我就上床睡觉去了……”
在这几天的时间里,因为每天晚上都要防贼,搞的杏儿和吴子山全都睡眠不足,熬的双眼通红,真的有点支撑不了。
就在这个时候,挂在床头的那个小铃铛忽然毫无征兆的响了一下。
瞌睡感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杏儿下意识的抄起一根木棒,双手紧紧的攥着,完全就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来了,老爷,贼人来了……”
吴子山很清楚的知道那个贼又来了,而且已经进了这个小院,但他却一点都不紧张,而是把手指竖在唇边轻轻的“嘘”了一声,小声对杏儿说道:“别那么紧张,放松一点,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今天咱们就玩一出请君入瓮!”
为了让贼人相信自己毫无防备,吴子山故意用很大的声音对杏儿说道:“杏儿,咱们家里已经闹过两次贼了,一定要把那个宝贝藏好啊。”
吴子山很清楚的知道贼人的目标根本就不是金银细软,而是在找某个东西,所以故意提到了“宝贝”二字,就是为了引贼人上钩。
至于那个宝贝到底是什么,连吴子山自己都不知道。
杏儿是何等的聪明伶俐,立刻就明白了吴子山的意图,马上很配合的和他唱起了双簧:“放心吧,那个宝贝我已经藏到厢房的床底下去了。”
“你把宝贝藏到厢房去了?那确实是个隐秘的所在,谁会想到那么重要的宝贝就在厢房藏着呢,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这么大声的对话,只要那贼人不是聋子,就一定可以听到。
故意把贼人引到厢房里边去,就是因为杏儿居住的厢房里边已经布置好了捉贼的陷阱:吴子山特意买了一张猎网,并且弄了一个小小的机关,只要贼人踏入厢房一步,必然落入网中!
这一切全都是早就安排的,只等着那个傻乎乎的笨贼落网的那一刻了。
在杏儿的心目当中,贼人既然已经知道了“宝贝”的具体位置,就应该急不可待而又鲁莽的闯进厢房,然后顺理成章的被猎网网住……
奇怪的是,外面全连一点动静都没有。
难道说贼人没有听到刚才的对话?
“老爷,我把宝贝藏在厢房,藏的非常结实,谁也找不到……”
杏儿的本意是提醒那个贼人:你要找的东西就在厢房里边,赶紧进去拿吧。
但吴子山却摆了摆手,示意杏儿别再说了:杏儿的演技有些过火,很有可能引起贼人的怀疑。
外面的贼人之所以迟迟没有下手,就是在等着自己和杏儿入睡呢。
只有入睡之后,贼人才敢肆无忌惮的闯进厢房之内。xしēωēй.coΜ
“时间不早了,明天还要去衙门办理差事呢,赶紧睡觉吧。”吴子山朝着床上指了指,示意杏儿赶紧上床睡觉。
杏儿顿时心领神会,立刻爬到了床上去,还不忘用很夸张的语气说道:“哎呀,真是太困了,眼皮都在打架呢,赶紧睡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