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同行云流水般无声无息的划过,转眼已经是冬至前后。
天气愈发冷的厉害,家里的大水缸都冻裂了。
当闰姑娘偶尔来到杏儿房间的时候,立刻就嗅到一股浓重的药味。
炉子上的砂锅已经沸腾,正在熬煮药汤。
“杏儿,你在给谁熬药?”闰小姐满脸惊奇之色的问了一句。
“我在给……给……”杏儿言语含糊目光躲闪,支支吾吾的说道:“我在给我自己熬药呢。”
“你身体不舒服么?”
闰小姐下意识的仔细打量着杏儿,只见她面色红润,脸颊处还带着粉嘟嘟的婴儿肥,怎么看不像是有病的样子。
这段时间以来,杏儿吃的饱睡的好,明显已经变胖了很多,哪有丝毫病痛的模样。
杏儿知道自己不能装病,因为这根本就瞒不过朝夕相处的闰小姐,只能顺嘴撒谎:“其实吧……那个啥……我想说……我只是随便弄了点补药,补一下身子,小姐你不必在意。”
补药?
杏儿从来都不吃什么补药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主仆二人朝夕相处这么多年,早已熟知彼此的性情,一眼就能看出杏儿是在撒谎。
以闰小姐的精明,立刻就意识到这里头有猫腻。
但她却故意做出一副不动声色的样子,很随意的对杏儿说道:“今天是冬至,你去买几斤上好的羊肉,细细的切做馅子,等老爷回来了咱们吃饺子。”
杏儿有些不放心的看了看已经沸腾的汤药,似乎还想说点什么。
闰姑娘摸出些铜板塞到杏儿手中:“这些药我先帮你熬煮,你去买羊肉吧。”
杏儿前脚刚一出门,闰小姐立刻取了些药渣子,用草纸包了,径直来到街角的一处药堂。
正在守着炉火打瞌睡的坐堂郎中见到有人登门,立刻笑脸相迎:“这位小娘子,是问诊还是抓药?”
“一不问诊,二不抓药,”闰小姐的脸上始终挂着得体而又礼貌的笑容,将那包药渣在郎中面前摊开:“只是烦请郎中帮我看看这是些什么药材,到底是治什么病的。”
不问诊不抓药,那就意味着没有钱赚,坐堂郎中显得有些不大情愿。
闰小姐很懂事的摸出一个银豆子,面带微笑的塞进郎中手中。
见钱眼开的坐堂郎中顿时满脸堆笑,拿出了专业的郎中架势,将那些还带着汁水的药渣一一分辨出来:“这是白术,这一味是当归……”
“这是地黄,嗯,是很不错的陕地黄,而且是炒熟了的。甘草和黑姜就不用看了……”
用长长的指甲挑起细碎的药渣子,凑到鼻端细细的嗅了嗅:“虽然已经煮的稀烂,还能分辨出这是白山药和生桂,好像还有阿胶的味道……嗯,绝对是陇西的熟胶,这东西可不便宜。”
因为都是最常见到的药材,坐堂郎中不费吹灰之力就一个分辨出来。
闰小姐对于医药之道一窍不通,就算是知道了药材的名字,也不晓得是做什么用的:“请问郎中,这样的药材是治什么病的?”
“这几味药材药性敦厚温和,药效各有不同,但却不是用来治病的。”
不治病?那就肯定是用来进补的。
难道说杏儿说的都是实话?她根本就没有撒谎?
闰小姐还以为是冤枉杏儿了,但坐堂郎中接下来说的那几句话却让她目瞪口呆:
“补药?这可不是什么补药,而是地地道道的保胎安胎之药……”
安胎药?
这不可能。
杏儿还是处子之身,正经的黄花大姑娘,吃的哪门子保胎药啊。
“这位郎中,你是不是搞错了?”
“万万不会有错,若是连这保胎安胎之药都认不出来,我这几十年的医术就真的白瞎了。”
虽然这个坐堂的郎中说的信誓旦旦,但闰小姐却还是不敢相信:“怎么可能是保胎之药呢?明明说是补身子的药材……”
“想必小娘子已有了身孕,家里人故意瞒着你,说是补药,其实就是为了保胎安胎。”坐堂郎中朝着闰姑娘拱了拱手,笑呵呵的说道:“女有身孕,乃是大喜事,先恭贺这位小娘子了……咦,你怎么走了?”
保胎药?
绝对没有这种可能。
分明就是这个郎中在胡说八道。
闰小姐早已怒火中烧,根本就不等他把话说完,拿起拿包药渣就转身而去了。
又找了一家药房,像刚才那样把药渣交给郎中分别,得出的结论和上一次完全相同:这就是保胎安胎的药物,根本就不是补药!
这个时候的闰小姐已经开始怀疑了,只是这事太过于匪夷所思,还是不敢轻信。
于是乎,她又连连“光顾”了两家药房,得到的结果却完全一致:这就是保胎药,绝对不会有错!
闰小姐已经彻底懵了。
杏儿怀孕了?
这不可能啊。
她怎么会怀孕呢?
仔仔细细的想了又想,逐渐理出了一丝头绪,闰小姐渐渐的明白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