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知曦看着傅念离开的身影,心底的压力也逐渐消散,傅念给她的压迫感也终于散了。
云裳走了过来,半蹲着身子,摸了摸容知曦的头道:“你叫什么名字?”
“容知曦。”
云裳歪了歪头,好奇问道:“知道自己的名字怎么写吗?”
“不,不知道。”
容知曦努了努嘴,旋即又补充了一句:“但我爹娘提起我名字的时候,常说仙人不知红尘醉,一点光曦醒人间。”
云裳点了点头,咧嘴笑道:“我懂了。”
她拉过容知曦的手,热情道:“来,我带你去洗个澡,然后我再教你读书写字。”
“会不会打扰到姐姐?”
容知曦觉得这些仙人们都好忙,特意给自己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上课,总觉得自己打扰了她。
“傻瓜,不会。”
云裳喜欢小孩,更何况容知曦长得这么好看,谁见了会不喜欢?容知曦自然也能看出来云裳很喜欢自己,是真心的。
“你不怕我吗?他们说我天生异瞳,是妖怪。”
云裳听了后,转头看向容知曦,那人的瞳孔一红一篮,如宝石一般闪闪发亮,漂亮极了。天生异瞳为异相,的确是异数,可身在生死门,她只遵从阎王帖办事,异数不异数的,她自然不会在意。
“小傻瓜,当然不怕,你的眼睛可漂亮了。”
这是容知曦第一次听别人说自己的眼睛漂亮,以前爹娘宠爱自己,可也从未说过自己的眼睛好看,这是第一次听见这样的赞赏。
“谢谢你。”
容知曦的声音细如蚊呐,心中的小雀跃却隐藏不住。小孩子总是喜欢别人哄着疼着,刚才她还很害怕云裳,可她现在认为云裳是个好人。
“对了,你也不必叫我姐姐,你叫我大师姐就好。”
云裳是夕照峰生死门的大师姐,在一众弟子中,她修为最高,也是第一批主动要求编入生死门的弟子,傅念对她十分看重。她虽不是拜在傅念门下,可傅念指点过她,所以她尊傅念如师,她所吩咐的,云裳都不会拒绝。
云裳带着容知曦来到一个空房间,虽然简陋,可空间还算宽敞,比她在村里的家大上不少。云裳从纳戒中取出了一个大木桶,再拿出一颗珠子驱动,便见那珠子涌出了温水,落到木桶里。ωωω.ΧしεωēN.CoM
“哇……”
容知曦怎么见过如此奇妙的情境,她围着大木桶走了一圈,想要问些什么,可自己实在是太多疑问,也不知道从何问起。
“这是纳戒,可收入一切死物。”
云裳举起她的右手,食指套了一个绿色的玉戒指,泛着淡淡绿光,配上她那白皙的手指,十分好看。
“这是蓄水珠,水对我们很重要,出门在外还是得多带着,以防有什么特殊情况。”
云裳说完后,又拍了拍容知曦的头:“进去吧。”
“嗯!”
容知曦高兴,她没想到一天之内能有这么多变故,可想起自己的爹娘时,她眸中的光彩还是黯淡了下去。
“怎么了?”
云裳对小孩最是有耐心,在这人情淡薄的生死门内,也算是一个异类了。
容知曦只是摇了摇头,脱了外衣后,又怯懦懦地道:“大师姐,你能不能先出去?”
“还害羞了?”
云裳噗嗤地笑了出来,柔声道:“师姐帮你洗,同时,师姐也要跟你说很一些关于生死门的事情。”
“好。”
虽然害羞,可是云裳人很好,容知曦也不设防了,脱光后便进入木桶之中,一寸寸地擦着自己的身体。云裳见了容知曦那瘦弱的身躯,不禁心疼地叹了口气。
这孩子的身躯实在是太羸弱了。
“接下来,师姐跟你说的,你都要记住了。”
“嗯。”
云裳拿起白布,帮容知曦擦着后背,缓缓开口:“生死门里的修炼之道与其他正道都不一样,我们以杀修道。”
容知曦听到‘以杀修道’四个字,瘦弱的身躯瞬间僵硬,想起了傅念杀人时的果决,不由得有些害怕。她也想过杀人,可未曾想,原来杀人之时,是这般可怕。
“莫怕,我们杀的皆是邪魔外道,依阎王帖办事。”
“阎王帖是什么?”
容知曦想问很久了,虽不知阎王帖是什么,可听到阎王两字,便觉得这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生死门分生门和死门,生门负责搜集情报,把有罪的妖邪之名写入仙器阎王帖中,若阎王帖认同了这个名字,我们死门便会派弟子去把妖邪剿杀。”
容知曦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虽不知阎王帖是如何判定那名字有罪与否,可她想必有其道理。
“死门以杀修道,修为进境自然比其他人来得快,可心性与道心也容易损毁,也更容易引发心魔印。”
云裳说完后,又觉得自己说得太深入了,便苦笑着摇了摇头。
现在还是不让她知道太多,暂且让她做个快乐的孩子吧!
“心魔印,是不是刚才那个男人身上的火印?”
容知曦联想起了那男人身上那些如火焰一般的图腾,再想起傅念说的那句‘心魔印现,便是你命丧之时’,心顿时沉了下来。
“嗯。”
云裳本不想说下去,可容知曦既然问了,她便又多说了两句:“修行之人,易产生心魔,而心魔印会在道心损毁之时,侵蚀修道之人的心性与身体,使其成为杀戮的武器,失去人性。”
任航,是一个比谁都痛恨妖邪的弟子,他的家族都死在妖族手上。当时傅念便劝告过任航,若是他以仇恨为驱动力,心魔印迟早会侵蚀他。
傅念是对的,最终任航还是被心魔吞噬心智,走向灭亡之路。
“有心魔印的人,救不了吗?”
容知曦依旧记得任航死时,是解脱般的释然,那心魔印想必令人很痛苦。
“能救,但可能性不大。”
云裳垂下眸子,美眸蒙上了一层阴霾,心底一片唏嘘。心魔印能够被剔除,可这全看个人造化,任航心底的仇恨太深,已经无力再救了。
心魔作祟,便是思想走上了岔路,要再返回正途,怕是不大可能了。
容知曦垂下头颅,小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桶里的水,兴致缺缺。
“你如今还小,我会日日教你读书识字,可我并非你的师父,不可教你术法,一切还得听仙尊安排,明白了吗?”
“嗯,明白了。”
容知曦乖巧地点头,想起傅念的时候,还是有些害怕的,即便容知曦认定她不会伤害自己,但是她的气势和态度太过漠然与绝情,总觉她喜怒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