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练。”
傅念的声音犹如冬天里一缕轻风，让容知曦不禁打起精神来，不再在看傅念。可想了想，容知曦还是忍不住用眼角余光去观察傅念，在想她刚才是不是也察觉到自己看着她发呆了？
容知曦脸色一红，觉得自己这么偷偷摸摸地打量傅念是不礼貌的行为，可傅念身上有太多的谜团，忍不住想要去探索，即便知道很危险。
容知曦收回心神，继续学习御物，可效果似乎不怎么好，剑是能立于身前了，可一旦专注力稍有转移，长剑就会摇摇欲坠。
傅念微微睁开眼，见容知曦身前那微微颤颤的长剑，不禁抿了抿唇，暗叹此人天赋果然极高。
一般修仙者若是学习御物，天赋高的也需要三天才能有容知曦这样的效果。即便是自己，也用了一天的时间，可她仅仅用了一盏茶的时间。
“知曦。”
傅念很少会叫自己的名字，可听她这么叫自己，容知曦整颗心都柔软起来，觉得自己跟傅念更亲近了。
容知曦把身前的长剑握住，转身看向傅念，问道：“师父，有何吩咐？”
“给你个功课。”
傅念站了起来，走向容知曦。白色的长袍卷起了落叶，也卷起了些许尘埃，可傅念看起来还是纤尘不染，那般高洁。
“明日，若是你能驱动长剑刺入树干，本座便送你一个礼物。”
“真的？！”
容知曦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看着傅念的眼神满是期待与希冀，宛若冽冽暖阳，是一个少女才有的活力。
想想，当初也真是没考虑太多便把她收作了自己唯一的徒弟。她当时想着，既然人是自己带回来的，那么就不能让旁人伤了她，成为自己的弟子，谁也动不得她。
只可惜，凌虚子还是触了自己的逆鳞，犯了自己的大忌，灭他一徒，也算是消气了。只不过，若是花问风查出什么，他的名字上了阎王帖，她便把凌虚子一同灭了。
“嗯。”
傅念只是轻轻应了一句，随后转身离开，只留下一句话：“莫要操之过急，若是不成，本座也不会罚你。”
“是，师父！”
虽说不要操之过急，但是能够得到傅念送的礼物，容知曦便瞬间有了前进的目标。
她不知疲倦地在院子里练习，若是累了便打坐休息，一个晚上也没真正睡过去。
到了早上，她再练习的时候，终于能驱动着长剑移动了，虽然移动的速度不快，也跌跌撞撞的，力度更是不大，可这也是一大进步。
容知曦累极地靠着树干，用手摸了摸树干，自言自语道：“今天一定要成功。”
容知曦休息了一会儿后，发现自己错过了今日跑圈的时间，顿时浑身一惊，跳了起来。
“糟了！”
容知曦正要去跑圈，才刚踏出一步，便撞上了款款而来的傅念，霎时连呼吸都忘记了。
她犯了错，傅念肯定也是知道的，都怪自己练得太投入，把晨课给忘了。
“师父，弟子知错。”
傅念只是淡淡地扫了那低头认错的少女一眼，便道：“罢了。”
傅念慢慢走到树下坐下，又从纳戒中拿出玉葫芦，正要喝酒之时，容知曦马上道：“师父！”
“嗯？”
见容知曦急切的模样，不像是犯错害怕的样子，更像是急切想要阻止自己做什么一样。
“别，别贪杯，伤身子。”
容知曦说完后，傅念顿住了所有动作，只见那少女走了过来，从纳戒中拿出一壶茶和一个杯子。上品纳戒能够保持里头的食物与水不变质，因此容知曦这壶茶也是在纳戒中存了很久的。
“喝，喝茶。”
容知曦紧张的时候容易结巴，傅念也发现她这个小习惯了，不禁觉得有些莞尔。
不止是书呆子，还是个小结巴。
傅念把玉葫芦收了起来，任由容知曦给自己倒茶，浓郁芬芳的茶香传来，让傅念的心情也好了起来。她好酒，也好茶，看这茶的品质，当是极品铁观音，容知曦弄不来这茶水的，必定是花问风给她的。
这两个人……
“嗯，你练吧。”
傅念拿过茶杯，她认得这是花问风的收藏之一紫玉茶具，没想到花问风居然连自己的珍藏都送给了容知曦，看来他还真喜欢她。
“好。”
傅念不罚自己，而且还真的不喝酒了，容知曦心情大好，又接着练习，把疲惫都忘记了。
傅念轻轻捏着茶杯，看着容知曦缓慢地移动着剑，眉头微微蹙起。
异瞳者，为异数，她的天赋果真高得惊人，自己日后真的能管得了她么？
傅念不认命，也不在意这所谓的异数，可容知曦的天资高得让傅念觉得有些心烦，她不喜欢不可控的事情和人。
“知曦。”
傅念叫了容知曦一声，她便马上转过头来看傅念，那真诚的模样印入傅念的眼中，就像一团火球撞了过来，让傅念下意识地闪躲。
“你不怕本座了么？”
傅念抿了口茶，也没有再看容知曦，嘴角却带着一丝惯性的笑意，是冷淡的，也是无情的。
傅念知道容知曦怕自己，从她带容知曦回来宗门的时候，便让容知曦看到了自己残忍的一面。是刻意也是无意，但傅念的本意是要让容知曦惧怕自己。
惧怕，她才会听话。
傅念能看透人性的黑暗与丑恶，也珍惜人性的伟大与光辉，可与人相处方面，并非她的强项。
“以前，是怕的。”
容知曦的声音越说到后面就越低，末了，还悄悄看了傅念一眼，想要看看她有什么情绪。
可一如既往，傅念依旧很平静，似乎没有人该有的七情六欲。
“现在不……”
容知曦的‘不怕了’没有说完，想了想，她也并非不怕傅念，只是念着傅念的好，便觉得傅念并没有之前那么可怕了。
“还有一点点怕，但是师父对我好，我是知道的。”
容知曦挠了挠耳朵，微微低着头，不敢直视傅念，直视便感觉冒犯了傅念，是不可以的。
我对她好么？
傅念似乎没有察觉到，她从未与人这般相处过，只觉容知曦虽是自己的弟子，可两人的关系依旧寡淡。
傅念没想到，容知曦觉得自己对她好。
我对她好么？傅念忍不住又问了自己一句。
“你若犯错，便知本座对你好不好了。”
说起惩罚，傅念是从不手软的，若是容知曦犯错，她定不轻饶。
“徒儿刚才就犯错了，可师父也没罚我。”
今日自己忘了晨课，可傅念也没有惩罚自己，这还不好么？
傅念：“……”
傅念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觉得脑子发麻，眉头不自觉地紧蹙起来，唇角勾起的弧度多了一分薄怒：“那你去跑圈吧，今日一百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