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了缓心神,苏亦松方才发现,眼前之人便是自个儿的二嫂。
夜色已深,二嫂一身墨蓝从这个树影之中探身出来,实在吓人。
待缓了过来,苏亦松细细品味方才女子所言,
“二嫂所言为何意?”
“难不成,是二哥要逃?”
苏亦柏低声开口。
对面的女子轻轻点头。
“我出来时,他已经在收拾行囊了,他给外头传信,约定在卯时三刻。”
女子轻声回应。
“若是他逃了,明日官府前来拿人,咱们府交不出人,届时会又如何后果便不用我多说了罢。”
女子说罢,便转身离去,消失在浓重的夜色之中。
苏亦松眉头一皱,心中暗暗琢磨。
对于方才的言论,苏亦松实在不知是该信或是存疑。
毕竟,二嫂嫁入苏家多年,与苏亦柏相敬如宾,虽不知他们关上门来如何相处,但是在他这外人看来,二人也称得上一句恩爱的。
他的枕边人,在这般关头竟出卖自己的郎君,这合理吗?
苏亦松心中思量着,脚步却不自觉地往自家娘亲的房中移动。
到底,这算是后院之事,自家娘亲生在这后院之中,
娘亲这人,字都认不全,但在看人待物之中,倒是有自己的真知灼见。
此事非同小可,还是得和娘亲好好合计一番。
墨蓝色的身影轻手轻脚,沿着长廊,脚下匆匆。
她是冒险出来的,她在决心将消息透露给老三的时候便已经想好了,
不管如何,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不能让那位成功跑了。
要逃,也行,得先和离。
盼了这么多年,终于盼到今日。
今儿个白日,宫中的公公前来宣旨的那一刻,她静静地听着但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M.XζéwéN.℃ōΜ
五年前,她便是不愿嫁过来的。
但架不住当时苏尚书的官位比她的亲爹高,在朝堂之上也远比她父亲有影响,
苏亦柏亦是穷追不舍,嫁过来实在是没办法。
女子举头望月,看着那悬挂在天际的皎洁明月,女子心中不由得泛起几分酸涩与伤感。
海上月是天上月,但眼前人却....不是心上人。
她原先有一个心上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两家的府邸比邻而居,只可惜,他家是商贾,做布匹生意的,皇城之中半数的布庄都是他家的。
在南边的聊城,他家是当地最富庶的人家。
毫不夸装地说,聊城所有的布庄以及成衣铺子,都姓白。
她是官家小姐,那位却是富商之子。
虽然两家关系甚好,素来走动也甚是亲密,但她的双亲却从没想过让家中嫡女嫁入商贾人家。
也不知该说是遗憾,还是命数。
有缘无份,爱而不得,这样的苦楚大约只有他二人心中知晓。
嫁入苏家来,她便是死着心来的。
最初成婚的一年,苏亦柏还算是个人。
待等这日子一久,其庐山真面目便暴露了出来。
文不成武不就,整日里游手好闲,读会儿书不到两刻钟便眼皮子发沉闹着头疼。
但,若是让他去斗蛐蛐儿,便是三伏天,烈日当空地烤着,纵使汗流浃背,其都能坚持半个时辰纹丝不动。
想到他,心中便直犯恶心。
他口口声声说着,想要子女,指责她成婚多年这肚子里都不见动静...
殊不知,她就是打定了主意不愿生下有他骨血的孩子。
上梁不正下两歪,此言并非全无道理。
虽然说,父亲与儿子本该是两不同的个体,但有他这般的父亲耳濡目染,再加之一对儿面和心离的父母双亲,这孩子未免可怜。
她偷偷找来避子的古方,制成药丸,主要便图一个吃着方便。
与此同时,这随身佩戴的香囊之中的香珠,也是有避孕之效的。
成婚的第二年开始,他便开始一个接一个的纳。
什么出身的都有,长相上也是环肥燕瘦,百花齐放。
不过,她也不在乎。
那些个女子想不开,巴巴地往上凑,自轻自贱甘为人妾室,
那她何必跟着瞎操心?没必要将心力浪费在这起子事儿上。
她每日便是捧着苏亦柏说,不管男子说什么她都“好好好”“是是是”地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