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空人走。
那两袭白衣愈走愈远,一直走到天边,走到什么也看不见。
原处只留下个空的茶摊。
摊主也走了,对于他来说,最值钱的东西已经被喝完了,想见的人也见了,他遥遥看一眼那云间,像是能看到那座山门。
日出东方,红龙而紫,霞光满天,鸥雁竞渡...
那是他的山门。
他磨了把刀,用刀面将自己遮脸的胡须给刮了去,也不管脸上的两道血口子,边走边骂道。
“草,生疏了。”
白衣向南,他向东。
因为南十字的船在东边。
南十字的船会开往稻妻。
...
苏悯右手翻着册子,左手牵着小申鹤,一直走到日落时分。
他拾掇好衣物,找了个破庙便钻了进去。
如今璃月的庙,应该没几座是好的。
“歇息一晚吧,明早我们再上路,闭上眼睡觉。”苏悯随意取出几份吃食,看小申鹤乖乖吃完,就让她在褥垫上躺下。
说的话,小申鹤都一一照做,唯有一件事没有听话。
她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苏悯随意一挥手,半边墙壁便被削了去,破庙荒废太久了,灰尘大,懒得开窗,那就直接打爆一面墙。
微凉的清风吹来,“窗”外的星空灿烂,满天闪闪,虫鸣不止。
小申鹤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苏悯唤她一声:“看看那边。”
于是她就从褥垫上爬起来看。
那是一条曲折的山路,一直绵延向远方,在山与山之间环绕,像是一条蜿蜒的蛇。
“认识吗?”苏悯问道。
小申鹤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那就是认识了。
苏悯捏着册子,里面有关于申鹤的契子,都会出现这条路。
他感觉自己隐隐之中拿捏到了什么,特别是这一路上走来小申鹤的反应,再加上册子上丝线的变化。
死的人正在减少。
这根丝线可能可行!
而这条反复出现的路,便很关键!
从今早走到现在,苏悯的心也松下来一大截,如果真的能够从中找到破局的机会...
苏悯突然叫道:“别看了,腰都给你扭折了。”
那妮子趴在褥垫上一动不动,身子都感觉在隐隐发抖,明显就是有些吃力了。
只会听话的小申鹤,笨起来也是让苏悯觉得哭笑不得。
如果不是他开口的话,她能一直这么趴着看下去。
看着小申鹤乖乖躺下,苏悯将她的鞋袜脱了去,看着白嫩的小脚丫上几颗水泡,他心中浮现出自责。
为了看一段路,最好的办法自然是走完这段路,但是他忘了这妮子不会说话,不喊疼就算了,真的疼了脸上也没表情,一个没注意就变成了这样子。
他自己是没什么要紧,但是申鹤才几岁?
苏悯取出草药,用药舀碾碎了敷了上去,说道:“睡吧。”
这句话说完,那原本已经困得不行上下眼皮都在打架的小家伙瞬间合上了双眼。
苏悯咋舌一声,不说睡觉也不会睡觉是吧。
“真笨。”
他低声道,然后脱下自己的袍子,盖在她的身上。
提了块砖头,苏悯坐到了庙外。
白色的短褂露出他坚实宽厚的臂膀,皎皎的月光洒下,他的皮肤就好像镀上了一层莹光。
这幅肉体已经度过了上百年带有记忆的岁月。
苏悯打开册子,捏住一缕又一缕,眼睛一扫,又度过了不知道多少年。
他不知疲惫,不懂厌倦,没有时间去做无意义的思考。
也许曾经的他很喜欢做这么些假设,生命到底有何意义,人活着的尽头是什么,死了以后会有感觉吗,灵魂真的存在吗...
但此刻他没有时间做那无聊闲暇时打发时间的举措了,他甚至要去抢时间。WwW.ΧLwEй.coΜ
一夜的时间很快过去。
苏悯抻了抻他不会酸的腰,转头看见小申鹤就站在自己的身边,背着木剑。
“你起来了?”苏悯的语气里带着奇怪。
他奇怪的原因是,不应该是自己要去叫才会起来。
不对,那平时是怎么起来的。
又不对,那为什么只有昨晚上非要听完他说睡觉才能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