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阑珊,星月点点。
早早打发几个姑娘歇下以后,林深坚毅地脸上一改先前的欢快无虑难得添上了一抹担忧,眉眼之间尽是凝重,压低着声音问道“他们安置到哪?”
“地窖。”顾之檐头都没抬,淡淡回答道。
林郁星闻言彻底惊呆了,一双眼睛瞪得如同刚成熟的紫葡萄那般,圆溜溜的,瞳孔涣散失神,竭力控制着自己隐隐拔高的声音讶异道“在哪?我为啥来这么些日子也没瞅见?”
“都是偷偷挖的,就在柴草垛下面压着,就连恋恋她们都不知道。再说我和之檐存心要瞒,你没看出来也正常,不用太放在心上。”林深看着小孩儿有些受到打击的垂头丧气模样,便想着出口安慰几句。
谁知道,不安慰还好,一安慰林郁星更郁闷了,幽怨着双眼,嘴角都快挂上油壶了,瓮声瓮气道“深哥,我在你们眼里真的就那么笨吗?”
“额………还好吧,多吃核桃多补脑,你还小,还能有机会再发育发育。”林深眼神躲闪,磕磕巴巴地解释道。
…………………
听着他俩喋喋不休的对话声,顾之檐只觉得骨膜都被刺痛了,冷冷地斜视了他们一眼,眯了眯眼,双眸墨云翻滚,语气颇有些危险“真是聒噪!!!”
林深和林郁星在他开口的同时就敏锐地感知到周遭温度莫名地冷凝了下来,俩人硬是在入了伏的夏季起了鸡皮疙瘩。
空气里甚至还飘浮散落着些若有若无的暴戾因子,“两林”面面相觑一眼,都在对方眼里清晰地看到了同种想法。此时的顾之檐心情不大好,不,或者说从姜月月莫名遭遇到“灵异事件”以后整个人就处于某种焦躁状态,一旦失控以后,随时会拿他俩开刀泄愤。再说之前的乌龙事件,别看这家伙不计较,那都是因为现在事多,一旦等他腾出手了,分分钟给他们挖坑摔断腿……………
瑟瑟发抖的林郁星林深:……………
一桩未平,一桩又起,心情烦躁的顾之檐这会子完全不想给他们一点好脸色,蹙着眉严肃冷嗤道“干活。”
两人连忙如同小鸡啄米般一个劲儿的捂嘴乖乖点头,不敢有一点反驳的意思。
过了好一会儿……………………
林郁星拍了拍满身的尘土,举着蜡烛厌恶地踢了踢地上被五花大绑得毫无知觉地眼线们,像是突然想到什么撇过头看向顾之檐开口询问道“之檐哥,咱们是连夜审,还是等他们醒了再说?”ωωω.ΧしεωēN.CoM
早就已经快被折腾到残废的林深暗闻言精神一震,偏过头向发小看去。
顾之檐掏出帕子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后,不咸不淡道“勾命药效较强,现在药物浓度较高,哪怕用水泼都醒不过来,而且我怀疑江兰可能还加了点料在里面。”
林郁星当时也是全程在场旁观的,瞬间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脱口而出道“你是说他们那会子情绪暴躁地不对劲?”
“嗯,这几个一看就知道多少有些身手,跟市井街头的流氓地痞不同,显然是经过专业训练的,后面却不符合常理地直接起了内讧,这才让我们钻了空子。”顾之檐见林深满脸不解,出言解释道。
林深到底和顾之檐多年默契,话说到这里,哪里还不明白他的意思,抿了抿唇沉声道“那就等着药效过了再审,等会我们走时把梯子挪开,他们就是能耐再大这回都插翅难逃。”
等众人都歇下之后,顾之檐召唤了憨憨乘着如浓墨般的夜色出了知青点往外走去。
自从跟顾之檐签订了所谓的契约以后,憨憨完全就像一个签了卖身契被无良老板剥削血和泪的打工仔,只要主人有需要,它几乎需要随传随到。
纵观整个狐生,它也就唯一当初为了姜月月心甘情愿签订合约时略微哄骗了一下,没栽苦主手里,倒栽在苦主老公手里!!!
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后面又没人,你走慢些,颠地我难受。还有为啥要带我出来?你明明自己也可以一个人去的?”憨憨趴在顾之檐的肩头打了打哈欠,奶萌奶萌地埋怨道。
大概是签订了契约,基于约定,在他有生之年这个小家伙都不能随意送走他的小姑娘,顾之檐强忍着将它拍下去的想法,淡淡道“因为你闲。”
兢兢业业修补逃生空间的憨憨:………
“我闲?我累到昏厥好吗?要不是你俩这不靠谱的宿主,我能这么累吗?天天跟在后头给你们收拾烂摊子。”憨憨就像一个小戏精,前一秒气得浑身炸毛,恨不得当场挠他一爪子,下一秒又做出敬业好员工的可怜模样。
哪知道顾之檐完全不吃这一套,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松松将它整个身体提到自己跟前,四目对视,轻笑一声,“还想吃鸡吗?”
一向高傲的狐二代,想了想那馋人的味道,最终还是在绝对的美味面前放弃了自身的傲娇,无力地垂下了它那颗倔强的小脑袋。眼珠转了转,在半空中旋转着自己的小腿还不忘叮嘱道“一只不够吃,我要两只。”
“好好工作就有。”
憨憨急地竖起那如扫帚般的大尾巴,大叫道“凭啥?月月都不会像你这样抠门,同是主人,怎么差别这么大?”
顾之檐也没太生气,只是抬了抬眸将它整只小狐狸毫不留情地扔到地上,冷哼道“别人的小宠物也不会在心里偷偷骂主人。”说完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再不看它一眼。
憨憨为了防止摔伤,身体惯性地往旁边滚了好几圈,粘了一身泥巴,浑身立马变地脏兮兮。还没来得及呛回去就听见顾之檐那清冷的嗓音,字字句句都将它的里子面子戳穿,一时间只觉得面颊通红。
“你…………你都知道啊?”憨憨赶紧追上他,并排跟顾之檐走在一起,小心翼翼地问道。
顾之檐也没说话,只是瞅了瞅不远处的小水坑,再看看憨憨那副小身板,无奈地叹了口气之余直接将它整个人腾空抱起,淡淡道“安静些。”
憨憨起先还想挣扎一下,想了想人家收拾自己分分钟的事儿才规规矩矩地没动弹。
当察觉到顾之檐跳过那个大水坑时,它才恍然明白过来这个有些洁癖的男人不惜染脏自身衣服也要将自己拎起来的缘故。
它这个狐狸啊,最是吃软不吃硬的,怎么可能心里没触动呢。这个男人其实好像也没那么可恶,纠结许久以后才将尾巴盖在头声瓮气道“谢谢,以后我不偷偷骂你就是了。”
“随便,只要你老实些不惹事就行。”顾之檐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耳朵全神贯注地注意着周遭的动静,淡淡应道。
大概是两个傲娇之间的共同属性,憨憨竟然莫名地听明白了顾之檐的潜台词,先前那点子感动一扫而光,咬牙切齿道“我可是纯种雪狐,品性高洁,家教森严,绝对不会像那些黄鼠狼一样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情!!!”
“我没这么说。”
“你就是这个意思。”
…………………………
终于到达牛棚。
顾之檐将小狐狸揣进怀里,望了望四周低声吩咐道“你且注意着,有人靠近了就赶紧叫我,东北角那个除外”,说完也不管憨憨有没有疑问就按照“三长一短”轻轻敲了敲门。
这是他同林雪城他们约定好的暗号,事态紧急之时才会这样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