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稻、捆扎,脱穗、晾晒………….待交完公粮,整个秋收才算是真正的落下帷幕。
最要紧的事情处理完,田里的农活也就没剩多少了。村长考虑到整个秋收的强度,干脆直接放了三天假,让大家伙好好休息。
午后,日头正盛。
江兰躺在炕上翻来覆去快半小时,愣是憋不出半点睡意,心里难免有些焦躁,干脆起身往荷包里装了把瓜子,朝外走去。
刚踏出门槛没几步,就瞅见小姐妹像个小松鼠般勤勤恳恳地拖着个大包裹,边走边喘气,委实有点辛苦,连忙小跑过去将东西微微一提,轻飘飘地扛在肩上。
姜月月感激地笑了笑“兰姐,你出现得可太及时了~~~”
“怎么就你一个人,顾之檐呢?他没帮你?”江兰边走边问道。
“嗐,我上个月不才收过包裹吗?那次差不多就将冬天的东西寄了大半过来。非年非节,最近又没什么大事情,我都没想着会收到,估摸着东西不会太多,大概就是点零碎东西,自己就直接去了。再说,他们几个男孩子之前夜里在场子上照看谷子,熬了四五个晚上,不是黑眼圈就是红血丝,现在好不容易逮着机会睡会儿。”姜月月说着说着,亲昵地蹭了蹭小姐妹另外一只垂下来没用的手臂“嘻嘻嘻,兰姐最好,兰姐威武~~”
“那可不~我可是江兰,就是再来四五个同样的包裹,也是没在怕的~~”江兰被小姐妹的信赖感和夸奖取悦到,一时间心情变得颇为顺畅。
“不过,你这个点为啥会在外头晃悠?平时中午不都得午休会儿吗?再说中午那壶茶,不我一人全给喝了?”姜月月疑惑地问道。
提起这个,江兰的心情瞬间又变得颇为不太美妙起来,苦着脸道“嗐~心里搁着个事儿呢,折腾得我吃又吃不好,睡又睡不好,一想起来还愁得慌······”
姜月月见她如此说,恍然大悟道“我就说呢,林深做饭都是根据大家伙的胃口定量做的,以前从来都是不多不少得刚刚好,怎得今儿早上和中午都剩了东西,敢情是你没吃啊。”
进屋之后,姜月月第一时间给她泡了杯红糖水,想了想又从柜子里取出半袋饼干塞在她手心,温柔地安慰道“先吃点东西抵抵。”
“姚思博走的前一个晚上来找过我,这事你知道吧。”江兰机械地咬着手中的饼干,发出“咔巴咔巴”的声响。
姜月月缓慢的点了点头,眼神聚焦在手中剥了一半的瓜子仁上“知道啊,他来的时候正好碰到我跟之檐出门散步,之檐懒得走回去就让郁星专门跑了一趟去喊你了。”
“你这么大反应,难不成那晚发生了点什么特别的小故事?”一双杏眸闪烁着光芒四溢的吃瓜的兴奋感。
“他说……….他喜欢我。”江兰顿了顿,继续道“还说我目前也不用急于答复,他说出来只是希望自己可以有一个能追求的机会。”
姜月月一口吞掉剥了很久的瓜子仁,待完全咽下后,双手托着满足的小脸开口道“说同意吧,目前这种可能性不是太大。说直接拒绝吧,你也不应当是现在这副犯愁的模样。那你到底咋回答的啊?”
江兰眉头愁得蹙成一团,整个人有气无力地趴在桌上,闷闷地道“我就是不知道怎么回答,所以跑了啊。可我最近几天越想越觉得不得劲儿。关键这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也不能次次都跑啊~~~”
“可现在该哭的·····不应该是姚思博吗?”姜月月时刻注意着小姐妹的眼色,说得颇为气短“毕竟····你是被喜欢的那一方,从一开始就站在情感的制高点,他的喜怒哀乐几乎全在你的一念之间······”
“虽然你说得很有道理,可我这心里就是不得劲儿,说不出原因的不得劲儿。”江兰有气无力地趴在桌子上,右手食指机械地抠着憨憨前几天磨爪爪挠出来的凹槽处。
“假如,我是说假如啊,那天晚上说那些话的人不是姚思博,而是你那个小学同学———章宇,你会怎么做?”姜月月单手撑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瞅着她。
“怎么可能?这种情况就不存在,好不?他怎么可能会喜欢我?真要喜欢,这么多年怎么从来没说过呢?”江兰说着说着,将自己的胳膊伸到小姐妹面前,呶呶嘴道“你瞅瞅这给我吓得,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姜月月没打算放过她,坚持问道“如果一定要有个答案呢?”
“Emmmmm·······应当会直截了当地拒绝吧,一日是兄弟,日日都只能是兄弟。”江兰摆正身子,语气中夹杂了几分认真和严肃,继续说“月月~人与人之间到底能处成何种关系是讲究缘分的。其实按照家里的条件,我完全可以不用下乡的。”
“18岁那年,家里特意请了位道行颇高的术士为我算了一卦。他说我这一生中会遇到两个贵人,皆为前世因果牵绊,若能寻得,此生夫妻和美,儿女双全;若寻不得,鸳鸯泣血,痛失所爱,注孤生。原本只是想求个平安,谁料算出这么个事情?我妈妈不信邪,后来又陆续找了好几位,皆为同样的说辞。最后一位与我外家有些渊源,遂多提点了几句,指引我来这儿。”
姜月月知道她家里的能耐的,完全没有半分怀疑,连忙急切地问道“那你现在找到没啊?”
江兰咬着小饼干,点了点头,含糊不清地道“找····到······了。”
“谁啊?”姜月月一不小心就问出了口,想了想又不免有些懊悔,连忙堵住耳朵,撇开脸道“算了,你别说,这种东西一般好像说出口就不灵了,我不好奇,一点都不好奇。”
江兰慢条斯理地咽下最后一块小饼干,右手一伸轻而易举的将她的手给扒拉开,认真地道“别人不行,但你可以的。”
短短一句话,姜月月承认自己真的被撩到了,感动地抱住小姐妹得胳膊,蹭了蹭鼻涕,泪眼汪汪地道“兰姐,我果然是你最宠爱的人~~~”婷阅小说网
江兰瞅着蓝色袖子上被氤染的那块,嘴角抽了抽“其实不用这么感动的······主要其中一个贵人是你。”
“什么?”姜月月惊愕得抬起头,这事多少有点超乎她得认知啊“你没搞错吧?”
“绝对没有搞错!!!”江兰为了表示出对此事的认真和严谨,连剥了一半的瓜子都停了下来,义正言辞道“当初在火车上第一眼见到你时,我几乎就是在那一瞬间就明白了道长们跟我说过的“宿命感”是什么意思,好像——“我是专门为你而来”。最重要的是我能很清晰地感觉到彼此之间的缘分极深,仿佛是天注定的好朋友。”
“可在章宇身上,我并没有感觉到属于姻缘的缘分,注定只能做朋友·····”
姜月月还不等她把话说完便熊扑了上去“兰姐,我也早就觉得咱们是天注定的好朋友了,你要是个男的·····”
江兰谨慎地往门口瞄了瞄,见空无一人后才松开自己捂着对方嘴巴地爪爪,劫后余生松了口气“还好你家顾之檐不在。还有你,后面半句不许说出来,咱们自己心里明白就行,这一天天整地跟地道战似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着了道·····”
“那另外一个呢?”
“你家顾之檐和姚思博身上,我都感觉到了缘分的羁绊,目前不能确定是哪一个。不过,你放心,朋友夫不可动,我对你家那只老狐狸可没半分不轨之心啊。”江兰说着说着,脑袋里突然想起前几天他给林深挖坑时的云淡风轻的画面,身上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那种斯文败类也只有你受得住。”
“之檐,其实挺好的····”姜月月下意识地反驳道,说着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往旁边凑了凑“汪厚生明天办喜事,你准备拿多少?”
“明天办吗?怎么这么快?我记得上一次说这个事情时明明还隔着很多天的啊~”
无力吐槽的姜月月:姐妹,上一次已经是十天之前了,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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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上午。
“郁星啊~你这整得也忒隆重了。”姜月月瞅着从头发丝到鞋都特意打理过的小伙子,完全就是个翩翩小清贵公子模样眼中的惊艳分毫不曾掩饰。
可转瞬想到曾经在电视上看过的吃席片段,不免心下一沉,暗暗思忖着该怎么劝他换身衣服。
话术还没想好,耳边就传来自己对象清冷的声音“去换身衣服。”
原本笑得如向日葵般灿烂的林郁星,瞬间秒变委屈巴巴地苦瓜脸,闷闷地道“不换不行吗?”
“随你。”
瞅着那人慢条斯理的喝着茶,完全置身事外的淡漠模样,意思再明白不过了,林郁星饶是再不情愿,还是乖乖地去换衣服了。
姜月月瞅着小伙子垂头丧气地沮丧背影,心下一软“你也是,明明都是为了他好,怎么非要做出那副····”
“月月~我穿白衬衣比他更好看。”顾之檐放下茶杯,一双清冷的桃花眼缓缓地抬起来,直勾勾得看向身旁的小姑娘。
姜月月一时有些懵圈,呆呆地说“我知道啊~”
“我不喜欢你用那种眼神看别的男人,哪怕那个人是郁星。”顾之檐眼神里的霸道和占有欲分毫未曾掩饰,直白地表露在自己的小姑娘面前。
姜月月默了默,忽然福至心灵地听懂了他的意思,所以他这是在吃醋?也是在跟自己解释为什么对待郁星态度恶劣?
又是心疼又是好笑,主动将自己的小爪爪从那个骨节分明的大手中穿插紧握,眼带笑意地承诺道“在我眼里,你就是这世上最让我惊艳的人,无论何时何地何种情境,一直都是,永远都是,生生世世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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