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凝依然是满脸疑惑的看着他,江让却是翻开了那本笔记。风吹过单薄的纸张,露出隽秀的字体。
“我可是发现你的秘密了。”
江让恶劣的在他耳边低语,呼出的呼吸轻洒在皮肤之上,搔得他莫名发痒,脸颊也是瞬间红了一片。
这该怎么说?
自己无意间随手写下的文字居然被看到了,而且看到他的人似乎还误会了什么。
华凝觉得他这一辈子都没有经历过这样尴尬的时刻,大脑空白了一阵。
这是他继车祸之后的第一场意义上社会性死亡。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在本子上写下来。他怎么就把这一茬事给忘了呢?
“时余,你想跟小爷做兄弟早说啊!平时摆出一副高冷的样子,小爷怎么能看出来你心里还有这种想法?”
他唇角抑制不住的上扬,眼中兴奋几乎要藏不住,像个只是得到了想要的糖果便十分满足的小孩子。
“哎,你什么时候这样想的?看不出来啊时余!要不是被小爷发现,你是不是就打算一直藏着了?”
华凝面上尴尬的神色无可复加,听着身后的人凑近了过来,压低声音在耳边聒噪,早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误会了?
我随手写着玩的?
别多想我只是为了好感值?
不行不行不能这样说。
华凝思索良久,最终只是微微摇头。他与江让的关系才刚刚缓和,看他这样兴奋的样子,自己又怎么好打击他?
其实这样倒也很好。
江让自己会脑补,也省下了他费精力攻略的力气了。
这样想着,他突然转过身来。
猝不及防的动作之下,江让没来得及闪躲,此时二人的距离极近。
华凝几乎是擦着他的脸颊而过,险些就要来个亲密接触。这一下子两个人谁都没有敢再动,满场寂静之下只能看得到对方。
甚至看得到脸颊上细密的绒毛。
对面之人近在咫尺,甚至感受得到来自他的温度,江让像是没有反应过来一般,神色发愣,只直直看着他。
他什么都来不及想,只看得到对面之人努力平静,耳根却诚实的泛了红的模样。只知道那时他心头怪异,却不知从何而起。
直到很久之后,他见曾深爱之人儿女在侧,夫人温婉,长街之上擦身而过时,他才终于醒悟那一时的悸动。
可惜一切明白的太晚。
最后还是华凝先恢复了理智,不轻不重将人推开之后冷静开口:“你好吵,当心一会儿再被赶出去。”
江让无所谓的向后一仰,对着华凝背影小声道:“怕什么?不是还有你陪着我。”
敢情这是有了靠山无所畏惧了?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就算看不到江让那一张脸,也能从语气中感受得到难掩的得意和自豪。不就是和时余交上了朋友,至于这么开心?
江让却是笑得整整一堂课都嘴角上扬,不曾下来过,眼睛还在盯着远处的黑板,心却早就不知道飘去了哪儿。
他出了一会儿神,复又翻看笔记,上面写着的知识内容全然不进脑子,只停留在那随笔写下的一页中。
【和江让做兄弟】xしēωēй.coΜ
简单的几个字被江让反反复复看了个没完,就差拿一张相框将它裱起来。他摩挲着字体,思绪飘回到很久以前。
只有六岁的小江让两手抱着重量不轻的玩具枪,在母亲身边兴致盎然看着小时余一脸认真堆小城堡。
“妈妈,这个女孩子叫什么名字啊?她长得好漂亮。”
小江让睁着一双眼睛扯向女人衣角,还有些拘谨的站在原地,不敢上前。
女人被小江让的童言无忌逗笑,“小让,他不是女孩子。他是你时叔叔和程阿姨家的儿子,名字叫做时余。”
“他不是女孩子?”
小小的人带着好奇偷偷打量着,脸上还是有一些疑惑,但自家母亲说的话,他还是选择相信的。
“妈妈要去找你程阿姨,你去和他一起玩吧,以后你们就是朋友了。”
“朋友?”
小江让重复了一句,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闪着激动的光,“好耶!”
女人离去之后,他毫不犹豫的就向一脸认真堆城堡的小男孩儿跑去,“时余你好!我的名字叫江让,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时余抬起了头淡漠看江让一眼,便又垂了下去认真玩手里的东西。
“时余,你为什么不理我啊?”
看着面前的小男孩仿佛没看见自己一般,他语气有些垂丧,复又固执的开口道:“时余你好,我叫江让!”
江让又重复一遍,时余这才愿意开口。
“你好吵。”
小小的孩子听到这一句话后眼里立刻就溢满了泪水,手足无措站在原地,看上去有点傻兮兮的。
而时余像是说不够似的,又继续补充道:“我不认识你,我们不是朋友。”
“妈妈说了我们是朋友的!”
仔细看上去,男孩儿的脸上除了委屈之外还带着一丝怒气。这个年纪的小孩子脾气直接,哪里受得了这样对待。
“我妈妈不会骗人!”
时余嘟起了嘴,有些不高兴的抬起头来,“可这是在我家,我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