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晨的阳光倾洒在小龙娘的身上。

    七彩的蝶翼泛着金子般的碎光。

    这一幕很美很美，但空气中的凝重却让克莱尔不得不正视起来。

    良久的沉默之后，希雅回过头来，挤出了一个颇为勉强的笑容：

    “我都知道啦。”

    “我就知道。”

    克莱尔无奈的苦笑一声。

    他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但没有想到会这么快。

    果然，在龙族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秘密可言。

    这种强大的生物只要愿意追求真相，真相就必然会展现在眼前。

    希雅才刚刚进化，就已经掌握了源于过去的记忆。

    其实那件事说到底也没多久，也就一个月左右吧。

    但在两条龙的眼中，都仿佛过去了无数年似的。

    “所以……你想怎么做？”

    克莱尔决定征求她的意见。

    如果她想离开，他会给予自由。

    “母亲她啊……已经不在了……”

    希雅喃喃自语着。

    其实原生的龙族，对母亲并没有多少感情。

    因为龙崽子从小时候开始，就要自力更生。

    但希雅始终是个例外。

    她甚至都没有见到过母亲。

    自然也无从感受母亲的态度。

    也不知道虹彩龙一族究竟是以什么样的目光看待这个世界的。

    “这件事没有谁对谁错，龙族的一生就是这样，被杀或者杀戮。

    “倘若你们红龙家族被摧毁，我想母亲也不会手下留情的吧。”

    话虽如此，她还是攥紧了拳头，心中有些不甘，但又无力改变。

    她能穿透空间，但无法穿梭时间。

    这就是最大的遗憾。

    她并不想沉浸于过去的仇怨中，所以过去的痛苦，就随风而散吧。

    说到底，不还是得感谢克莱尔。

    感谢这个仇敌的孩子。

    如果没有他的主动作为，恐怕希雅早就是红龙肚子里的能量了。

    和那些呆在蛋里、还没有睁开眼睛的小龙崽子一样，连明天的太阳都看不见。

    多么可悲。

    “这……这样啊。”

    看着希雅轻描淡写的样子，克莱尔长长的松了口气。

    克莱尔自己是个人类，有时候还会按照人类的方式理解问题。

    当初准备把希雅救走的时候，他比任何人都要慌。

    生怕这小龙娘夭折了，或者被母亲发现了处死。

    好在阴差阳错之间，命运给了希雅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让她可以呆在克莱尔祖父的金库中，安稳地度过最大的危机期。

    相比之下，希雅的思考方式完全就是正统的龙族。

    是站在龙族的视角看待问题的。

    而龙族与魔兽一样，优先级最高的不是父母，而是自己。

    准确的形容，应该是活着。

    吟游诗人口中的龙族贪婪、自私自利其实不无道理。

    所以希雅庆幸自己还活着。

    而不是和那些兄弟姐妹一样，连俯瞰风景、一路进步的机会都没有。

    不经意间，病态的爱与依恋，逐渐涌上了希雅的脸颊。

    她只想守护克莱尔，或者被守护。

    仅此而已。

    但克莱尔不理解这些。

    他还是懵懂的少年龙。

    忽然，空气中近乎凝固的压抑气氛被一声轻笑打破了。

    “怎么啦？把你吓到了吗？主上？之后一切照旧哦。”

    希雅忽然冲上前来，小爪子吧唧一下，挠了挠主上的脑袋。

    这个动作很是大胆甚至过于暗示，按理来说不是仆从该对主上做的事情。

    完全就是一种僭越。

    但克莱尔没有任何阻止，甚至还觉得有些奇异的温暖。

    看着妹妹一样活蹦乱跳的希雅，只觉得内心深处那最后一抹罪恶感，也跟着一起散去了。

    正如同希雅离开之前说的那样，

    一切照旧呢。

    他们之间还是主仆关系。

    会一起走到这个世界的终点。

    不抛弃，不放弃。

    哪怕面对天使的威光，也将以烈焰焚烧一切。

    ……

    克莱尔感觉这次对话能记一辈子。

    其中的压抑感，哪怕过去了好几天，都让他记忆犹新。

    希雅知道了真相。

    这反而让他不需要藏着掖着了。

    断片的龙之传承，果然也是会引起小龙娘怀疑的。

    主动的寻找真相，看见真相，反倒让克莱尔松了口气。

    他可不擅长圆谎。

    更不喜欢撒谎。

    如果等以后强大了再谈这件事，那才是真正麻烦的呢。

    反倒现在开诚布公，不论是希雅还是克莱尔，都少了最后的隔阂。

    完全以一种放开的心态，一起面对之后的未来。

    于是几天时间，眨眼而过。

    在此期间，他们都没有太多的交流，两条龙都要静静再说。

    ……

    翌日。

    天空忽然变黑了。

    黑得像是浓墨。

    一道闪电划过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