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天暑月,空旷的山脚不见绿荫,毒辣的日头倾洒于身。
沈南桑在马车边寻到一串脚印,脚印繁多杂乱不明显,却能辨别。
她跟着脚印往山里走,说是山却贫瘠如洗,一眼望去光秃无生机。
她咬着牙,谨慎打量着四周。
没记错的话,这山上有一处小楼,火没烧山前,楼里曾是好些青楼女子的栖身营业之所。
当年那场大火烧的急,清晨而起迅猛汹汹,听说,山连着楼连着楼里的女子与贵客,烧死了好些人。
陆阙被带到这儿来,十有八九是在那青楼里。
沈南桑顺着地上的脚印往前,烈日跟到脚步消失的地方。
不远处,赫然映入眼帘的建筑漆黑成炭,是一栋几乎要辨不出原样的破楼。
“这楼……”
沈南桑正看着,倏而一道烟火从那楼里飞了出来,直冲天空,绽放声巨大。
沈南桑抬着头看着那颜色消散在碧空,眼眸骤然黯淡。
这是在传递信息?
谁的?
陆阙还是敌方?
沈南桑在脑子里理着思绪,眼睛警惕的打量四周。
屋外并没有人把守,屋内的情况不明,沈南桑不敢贸然行事。
她小心的靠近那破败漆黑的木炭门,试探性的往里瞧了一眼。
匆匆一眼,她看的并不仔细。
隐隐约约只瞧见有四五个人站着,还有三个人躺在地上,蜷成一团低低呜咽,好不狼狈。
略靠中心的男人背对着她,脚下踩着个人的脑袋,此刻足尖正在发狠碾摩着。
她这角度委实不好,一个人脸都瞧不见。
可地上躺着三个,算算人数,没猜错的话,应该是陆阙和三伏还有四海。
拿出一早备好在腰间的迷魂散和匕首,沈南桑一手一样,牢牢握着。
脑海里浮现出陆阙被人欺负的红了眼的样子,她呼吸都开始不顺畅。
偏生有陆阙在,她也不敢冲动,更不敢暴露自己身手还算不错的事实。
毕竟,她在陆阙跟前,端着的人设只是个懂医术、懂咒蛊、除此之外略微精通轻功的弱女子罢了。
“啧,烦人!”
原本她能帅气出场将那几人一网打尽,再来个英雄救美的,如今看来,是行不通了。
她越想越气,拿着东西蹑手蹑脚的往屋里前进。
“谁?谁在外头!”
沉默的气氛里,一声男人的低呵炸裂开来。
沈南桑身子一抖,想躲已经来不及。
背对着她的五人齐刷刷转头,好不默契。
出乎意料的,居然有三张熟悉的面庞。WwW.ΧLwEй.coΜ
沈南桑闪身的动作顿在原地,看着那三人,怔愣住了。
回头看见沈南桑的那一瞬,陆阙也怔住了。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他会和沈南桑四目相对,遥遥相望。
大脑飞速运转,陆阙白纱覆盖下的眉眼略微蹙起。
“殿下,小夫人怎么来了……”
四海离陆阙最近,他的眸中有明显的茫然。
“倒下。”
陆阙言简意赅,只给他无比平淡的两个字。
“倒下?为什么要倒下?”
四海不解的转头,就见自家小殿下不知何时躺在了地上,眉头紧皱,俨然一副重伤的模样
四海:“……”
三伏:“……”
这是在干嘛?
四海和三伏对视一眼,脑子里有一万个百思不得其解。
奈不住自家小殿下阴冷的目光,两人只得配合着往地上一倒。
另外站着的两人皱了眉,锋利的眉眼凌厉如破竹之剑。
没人知道陆阙这突如其来的一招是何用意。
沈南桑迷茫的看着骤然倒下的三人,单眉一挑,不明所以。
一时之间,她这前也不是,退也不是。
陆阙隔着眼前的白纱,远远的看着她,苍白的脸透着一股病态的白与柔。
沈南桑被盯得后背发凉,咽了口吐沫,思来想去还是上前警惕的小跑到陆阙跟前。
不等她将人扶起,站着的两张生面孔便皱着眉上前,挡在了她跟前。
“哪里来的女娃娃?别想着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趁着爷心情好,你这会儿赶紧走,要不然,待会儿你可就走不了了。”
好傲的口气。
男人凶神恶煞的,像是想把沈南桑吓哭。
沈南桑却扬着眉,翘着嘴角,半点没把男人放在眼里。
“去你的拔刀相助,我救我男人来的,你识趣儿,最好放了他。”
“呵?救你男人?谁?这位圣子大人?”
男人看她的眼神变了,笑着就要去挑她的下颚。
“搞了半天是送上门来的,既是来了,那你也别想走。”
“拿开。”
沈南桑嫌恶的拍掉男人的脏手。
方才这五人站一起,她还当他跟陆阙是一伙的呢。
“呵,小娘们儿还挺泼辣。”男人勾唇贱笑,手下的动作越发的肆无忌惮:“小娘们儿长的这么漂亮,不如跟了我,我可比你男人强。”
他有意加重了单独一个强字,嘴上下流,神情更是不堪。
沈南桑的笑意顿在嘴角,声音发凉:“单你也配?若是没银钱买铜镜,撒泡尿总会吧?不说旁的,只说长相,你便差了我男人十万八千里,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看得上你?”
“臭娘们儿,信不过哥哥的,要不要试试?哥哥保证叫你去一趟天上人间,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男人拽住沈南桑的手腕,另一只手急着就要去解裤裆,浑然不曾察觉地上黑了脸的陆阙,和他眼底逐渐凝重的血气。
“殿下!”
三伏眼尖,看着自家小殿下指尖露出的一截银针,面色微变。
“不可啊殿下。”他压低了声音,害怕陆阙真要出手。
陆阙的眉眼寒凉一片,手上在缓缓蓄力。
一双暗沉深邃,终日不见底的黑眸直直的落在男人握住沈南桑的那只手上。
“敢劝,连你一起。”
沈南桑也不耐烦,被抓着的那只手跟沾了毒似的,哪哪都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