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有点儿受不了他了，干脆破罐子破摔，一把把脸上的面纱扯下来：“看见了吗？现在你还想娶我吗？”

    她脸上，纵横交错的疤痕，很难看。

    而且这其中，有相当一些还是烧伤留下来的，恢复得不好，化脓过后留下的淤痕，是有些叫人恶心的。

    上一次在白府，楚景轩看到她这张脸，当场差点儿恶心吐了。

    这会儿，帝千夜只是看着，面无表情的，让人瞧不出他的情绪。

    白芷觉得，他大抵也是嫌弃的，只是城府更深，不像楚景轩一样表现在脸上罢了。

    她连忙要把面纱戴上。

    却在此时，帝千夜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阻止了她的动作。

    白芷怔住。

    不等她发问，他已经伸手过来，要摸她的脸。

    白芷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挥了一巴掌，将他的爪子打掉：“你干什么？”

    “是谁将你的脸伤成这样？”他不答反问。

    “还能有谁？平宁郡主。”白芷哼笑，语气带着嘲讽，“她放了一把火，烧死了我母亲和弟弟，想连我一起烧死，不过可惜，我命大，逃出来了。”

    “所以，你这趟回来，是来报仇的？”他询问。

    “不然呢？”白芷翻白眼儿，“难道真的是回来认亲联姻的么？”

    帝千夜未置可否，过了会儿，问她：“要不要本王帮你？”

    “不用了，”她第一反应就是拒绝，“您老不给我捣乱，我已经很谢天谢地了。”

    帝千夜还想说什么，外头，管家忽然敲门，“王爷，皇上来了。”

    屋里，白芷看了那谁一眼。

    “不见。”摄政王殿下扔了一句，神色冷然。

    白芷：“……”

    好大的架子啊！

    皇帝都亲自来了，他一句不见就给人打发了。

    这要是换一个人，现在恐怕已经被拖出去斩了吧？

    “但是皇上说，一定要见到您，否则，就一直在王府门口等着，等着您让他进来为止。”老管家的语气有点儿急。

    帝千夜沉着脸，没做声。

    白芷瞧着他的脸色，在心里默默地感慨那皇帝老头的狡猾。

    堂堂帝王，纡尊降贵，亲自上门探望一个王爷，已经是给足了面子。

    照常理来说，是应该这个当王爷的，敞开了大门亲自出府迎接的。

    结果到帝千夜这儿，自己不去迎也就算了，竟然还让人把皇帝挡在门口罚站……

    这要是传出去，肯定免不了被那些言官御史一顿口诛笔伐，就算碍于他残酷的手段，不敢当面指责，但是大家心里肯定早就把他骂得狗血淋头。

    她心里腹诽了无数句，但是，不关她的事，她也不好多嘴。

    不过，帝千夜像是感觉到她心中所想似的，竟也转过来，看向她，正好和她的视线对上。

    白芷：“……”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觉得，这家伙的眼神中，好像满满的都是对她的算计。

    “既然来了，就让他进来吧，正好，本王也有事要同那老皇帝商量。”帝千夜忽然改了口。

    外头，管家应是。

    白芷转头看他。

    帝千夜唇边掠过一抹笑意，转瞬即逝。

    老皇帝过来的时候，摄政王殿下已经“虚弱”地躺到床上去了，餐盘也早被撤下，屋里点了熏香，驱散了食物的味道。

    皇帝进了屋，走到床边坐下，关切地询问他的身体状况。

    帝千夜握拳，放到唇边轻咳一声：“臣弟前日在城外遇袭，身受重伤，幸得神医谷的医仙相救，这才捡回一条命。”

    老皇帝自然知道他说的城外遇袭是怎么回事，那批杀手，本就是他派的，而且是特地找的手下最厉害最忠心的死士。

    只可惜，即便是这样，也没能要了帝千夜的命，老皇帝觉得十分惋惜。

    他的视线转了一圈，最终落到候在旁边的白芷身上：“你就是医仙？”

    “民女见过皇上，”白芷行礼，低垂着眼帘，“医仙什么的，只是外界谬赞，民女愧不敢当。”

    “摄政王的伤情如何？”老皇帝没心情在这儿跟她瞎扯，迫不及待地又跟她询问帝千夜的身体状况。

    像是为了印证什么似的。

    “回皇上，王爷确实伤的很重。”

    白芷看向帝千夜，面无表情的，“虽然人救回来了，但是到底失血太多，还是要好好卧床静养，而且恐怕，这以后身子骨都会大不如从前了。”

    老皇帝脸上的笑纹几乎藏不住。

    但也只是一瞬，他很快便掩饰了过去，对着帝千夜又是一阵殷勤关切。

    “臣弟这一次受伤之后，忽然想通了一些事情，不想争那些虚名权位了，如今只想安稳下来，娶个温柔贤惠的妻子，好好过日子。”摄政王殿下又咳了声，情真意切。

    白芷听他说要娶妻，整个人都是一震，下意识地就把耳朵竖起来了。

    果然，老皇帝立刻问：“你看上了哪家的姑娘？”

    “闻太师的孙女。”帝千夜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