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不知,为了她,他可以连命都不要。
当时的场面,也是这般的触目惊心吗?
他们怎么可以视若无睹?他可是天启的大才子,连命都赔上了,新帝、满朝百官他们怎可以随意敷衍?
那时的大师兄,该有多悲愤、多绝望啊!
大师兄他满腹经纶、性情高洁,本该在朝堂上大有作为,本该成为名垂千史的大儒,却因她深陷囵圄,被世道的不公活活逼死。
都是她的错,她不该对大师兄痴心妄想,不该连累他的!
她以为,一直以为他对她无情。
可,她忘了,他们之间还有同门之宜。
即便为了义,他也会赴汤蹈火的。
她怎么忘了,怎能忘了,他原本就是这般重视情谊之人。
……
当晚,大雪纷纷,突如其来的一场大病,险些要了荀馥雅的命。
上一世容珏惨死在她怀里的场景化作一幕又一幕的噩梦缠绕着她,揪着她的心,撕扯着她的灵魂。
她在爱与痛的边缘徘徊着、自责着、痛苦着、懊悔着。
她无法从过去的阴影中走出来。
高烧,如同持续的梦魇,一直不退。
玄素守在她身旁,心急如焚。
“你究竟会不会治病的呀,为何我家小姐还不退烧?”
“这是受惊过度所致,生的是心病,心病还须心药医啊。”
瞧着荀馥雅意识混乱,时而欢笑时而尖叫时而痛哭,被折腾得十分难受,柳大夫颇为费解。
何以一个丫鬟之死,让她如此痛苦不堪呢?
玄素急得揪住柳大夫的衣领:“别说些我听不懂的,你们谢府的人治不好我家小姐,我现在就带她回家。”
她一把推开柳大夫,欲想背起荀馥雅往外走。
她想:回去找从前那个大夫,定会治好小姐的。从前小姐犯病,都是他治好的。
柳大夫见她如此鲁莽行事,赶紧上前劝说:“姑奶奶你冷静点,这天寒地冻的,少夫人如此病弱,只怕死在半路上。”
玄素浑身一顿,觉得有道理,复又将人放回床榻上,拢好被褥。
她跑过来,用力揪着柳大夫的衣领,红着眼询问:“那怎么办呀?小姐不能有事的,夫人会很伤心的,呜呜呜……”
柳大夫见这孔武有力的丫鬟哭得很无助,被深厚的主仆情意感动了。
他思虑片刻,道:“这样吧,我给夫人做针灸,你在旁说些开解她的话,也许她的病情会好转。”
玄素抬起泪目,很是迷茫:“说什么呀,一向都是小姐开解我的,我不会说那些开解人的话。”
“……”
柳大夫一顿,犯难了。
此时,门被轻轻推开,身披厚重大氅的谢衍在裘管家小心翼翼的搀扶下,病恹恹地步入:“我来吧。”
玄素循声望去,瞧见来者长得貌如美妇,却清瘦得吓人,不由得一愣。
“你?你是何人啊,你行不行啊?”
谢衍苦涩微笑。
行不行?似乎,各方面皆不行呢!
面对她无礼的怀疑,忠心护主的裘管家厉声怒斥:“休得放肆,这是谢家大少爷,你小姐的夫君。”
“哦。”玄素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望向谢衍,“你不是病得快要死吗?自己都救不了,还有能耐救我家小姐,我……”
吟冬赶紧捂住这直肠子姑娘:“我求求你了姑奶奶,少说两句吧。”
没瞧见裘管家和柳大夫的脸色有多难看吗?
谢衍倒不介怀,或许早已习惯了,也或许早已看淡了。
“玄素姑娘,我这是久病成医,指不定比柳大夫还厉害呢。”
玄素走过来,认真打量他一番,想着如今这般情形,唯有如此了。
谢衍是她小姐的夫君,总不会害她吧。
“好吧,既然小姐选了你做夫君,我信你一回。”
谢衍瞧着玄素粗笨单纯,在教养上带着浓重的市井之气,眼眸微动。
这样的人,与知书达理的荀馥雅站在一块,有种说不出的违和,可她偏偏是荀馥雅的贴身丫鬟,深得荀馥雅的欢喜与看重。
这让谢衍琢磨不透。
玄素这丫鬟在言行举止上明摆着与谢昀有几分相似,何以荀馥雅对谢昀异常排斥,甚至每每流露出厌恶之色呢?
此时,远在千里之外的上京城,并无飘雪,只是寒风凛凛。
京中贵族子弟正从北山猎场狩猎归来,途经隆昌客栈,留下了凌乱的马蹄印与少年的肆意之气。
谢昀站在高楼,眺望那些肆意玩闹、意气风发的贵族子弟,有了几分艳羡。
曾经,他也是一名鲜衣怒马,仗剑天涯的少年郎,如今却不能再肆意妄为,不得不背负沉重的枷锁。
他将手中的信鸽放飞出去,仰望暗黑无光的夜空,心情有了几分压抑。
自那日目睹犬戎族军事密函,他派人潜入犬戎族查探虚实,证实了犬戎王桑吉桑吉的确有那个意图。
犬戎大王子瓦达之死让犬戎王桑吉十分震怒,犬戎王桑吉派出使者,限天启在一个月内交出杀害瓦达的凶手,气焰嚣张得令人发指。
可天启的文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