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放到霍斯然身上,这个俨然已被神话到似乎不可能为任何人低头,为任何事害怕的男人身上,林亦彤觉得震惊,睁开了水湿的眼眸。
“别离开我。”霍斯然又说了一次。眼神迷蒙,薄唇泛着几丝苍白,却一字一顿。
他能够猜测到,一切事情最坏的后果。
说她最后一定不会出事,不会死么?不可能,他不敢保证。
说有那个可能哪怕她出事,他会跟着一起殉情么?可那时,已经有了孩子,他要丢下他们刚刚降临人世的孩子,追随她而去?
将以她生命为代价换来的孩子大度地假手给他人?
不,也不可能。
所以最坏的结果霍斯然都已经想过了。
最后的最后,有可能就是,他被孩子牵绊着连死都不能,耗尽一生,在孤独之中。
那个场景,他哪怕想象一秒,都觉得星辰晦暗,天地无光。
所以,彤彤。别离开我。
他抱着她,怀着最深的爱意吻下去的时候,脑子里满满地,只剩下了这一句话。
夜。庄静妍接了两个孩子归来。
桌上是李嫂炒的菜,摆了满满一桌子。
霍斯然照例在书房里打电话,仿佛总有打不完的电话,做不完的报告。
却不见了林亦彤。
庄静妍心惊,找了半天,发现她在厨房里,做一碗小夜宵
冰糖雪梨。
做完后晾凉,在初夏的夜里当甜品再好不过。
刚结婚那时,有一阵子霍斯然被派去新疆戈壁。那里天干物燥飞沙走石,哪怕每天灌再多水都虚火旺盛,嘴唇干裂到说话都是痛的。她坐了一夜的火车过去,见到他的人甚是心疼,当晚就做了这样一份冰糖雪梨,再次接吻时,四片唇瓣就既软又甜。
“怎么想起做这个?”庄静妍很是惊讶。
“突然想起要做,就做了。”她背对着她,转身时脸上有浅浅的笑意,“妈,拿那个勺子给我一下。”
“哎。”庄静妍忙从上面橱柜里拿了汤匙给她,觉得她不对劲,想到了什么又凑过去说,“刚回来的时候我听见斯然在书房打电话,好像是得罪了什么人,一直在道歉,还说会写检讨,你说,这是得罪谁了?”
用勺子将汤水捞出来,倒了牙签出来,一根根插在煮熟煮透的雪梨上,浅黄色晶莹剔透的。林亦彤小手微颤了一下,插歪了一个。
“不知道。”她抿嘴浅笑,“领导吧。”
庄静妍还是觉得费解,拍拍她的肩:“我去叫他吃饭啊。”
其实林亦彤是知道他翘了会议的,虽然这种事别人也常做,可是他霍斯然,做不得。因为对许傅然来说,霍斯然不给他面子,才是最让他许领导最威严扫地的事。
他的心意……他的害怕……她何尝不知?
在餐桌上等了许久,霍斯然才挂了电话出来。
鹿鹿却在一旁扁着嘴,不肯拿筷子。
“怎么了,不肯吃?李阿姨做的饭不好吃?”庄静妍贴心问道。
“今天我同学跟我说,妈妈有了小宝宝,以后就不会再疼我们了,我还有顾亦景,我们俩不是亲生的,以后在这个家里就只有受欺负的份儿了。”